她侧躺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毯。一个人侧坐在她身旁,是熟悉的侧影,不知道坐了多久。
他眼睫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眉眼间少有地浮现出一丝疲态。
楚黎僵硬看着四周。
没有父母,只有冷清的、许久无人居住痕迹、盖满防尘布的房子。
客厅矮柜上摆了三张黑白照,从左到右,分别是楚父、楚母、楚悠。
她恍惚想起,自己的父母姐姐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只是她一直不接受这个事实,逐渐演变成精神分裂症,陈医生迫于无奈,才对她进行了催眠。其实潜意识里,她是知道的,不愿面对罢了。
偌大的房子空荡荡,只有她,和一只披着人皮,不知皮下是什么的怪物陪着。
楚黎扯了扯唇角,眼泪无知无觉涌出来。
“……黎黎?”
那丝疲态转瞬即逝,觋楚敏锐察觉到她醒了。怪物原本是没有心脏的,此刻捏造出来的人类身躯的胸口处狠狠痛了一下。
好似那天被匕首捅入,甚至比那还痛苦。
他动作很轻,沉默地将人抱起,按在怀中,压在肩窝处,学着人类的方式,略显笨拙拍了拍她的脊背。
“对不起,我不该逼你吃不喜欢的东西,以后都不需要再吃了。”
“不要哭,黎黎,不要哭”
不通人性的怪物语无伦次地道歉。
第18章 拥抱
楚黎曾经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美满的家庭。
父亲开明爽朗,是个白手起家的富一代,最大的爱好是为妻女下厨。
母亲管家里和公司的账,还有一家工作室,出售雅致的手工艺品。最受欢迎的,是各种神秘美丽的面具。
唯一遗憾的,是双胞胎姐姐楚悠患有先心病,极有可能活不到成年。
但这并不妨碍她们亲密无间,争吵打闹。
楚黎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在十五岁的春天。
双胞胎姐姐逝于一场春雨后,临终前她握住楚黎的手,嘴唇泛紫,杏眼弯弯。
“黎黎,不要难过,我只是自由了。以后的风景,请你替我多看看。要开心,要健康,要勇敢。”
哪怕早有准备,楚悠的离开还是让父母悲痛欲绝。
举行完葬礼的那个夜晚,他们抱着楚黎嚎啕痛哭,用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目光,一遍一遍抚摸她的脸,又将她用力抱在怀里。
母亲说:“没事,没事……无论怎么样,爸爸妈妈都会让你健康平安的。”
那时的楚黎懵懂搂抱着父母,发誓自己会更加努力,把姐姐的那份担子也挑起,以后绝不胡闹。
听见她这样说,父亲热泪滚落,捧着她的脸,重复道:“只剩你了,黎黎,我们只剩你了。爸妈什么都不求,只要你平安。”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
姐姐的离世成了楚黎心中一场潮湿的雨,不猛烈,但连绵不绝。她很好履行了楚悠的遗愿——代替她多看这个世界的风景。
她将外出拍摄的风景照片冲洗出来,和每周的周记一起存放在楚悠的房间书柜。
父母一直没能从大女儿的离世走出来,虽然平时没有异样,说说笑笑,但路过楚悠的房间或用过的东西都会默默看上好一会。
因此,楚黎几乎不与他们说烦心事,不想他们再平添烦恼。
高中毕业的暑假,家里终于久违地轻松和乐起来,父母仔细查阅资料,为她选专业做功课。
还提出一家三口外出旅行。
自从姐姐离世,家庭旅行就取消了,楚黎都是和朋友一起去的。
她很期待这次旅行。
天不遂人愿,出发前夕,父亲做了满桌好菜,等楚黎兴高采烈吃完,才欲言又止告诉她,旅行要推迟了。
外地的子公司的重要项目出了问题,他和母亲要一起去处理。
母亲抚摸她的脸颊,语气温柔不容拒绝:“小宝,妈妈有位朋友,她那边风景好,适合度假,你去那边住一段时间,等解决了爸妈就去接你。”
楚黎隐隐觉得不安,提出要一起去出差,被父母坚定拒绝。
行李当天就被打包好,父母絮絮叨叨叮嘱了很多,说得最多的就是——
“乖宝,千万要戴好铜钱,不要弄丢了,知道吗?”
母亲为她轻柔整理头发,目光柔和至极。
“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说完,轻轻一推楚黎,目送着她出门、登车。
车程很漫长,中途辗转换乘了几次。
母亲的朋友住在江南水乡,青山上的一座三进院子,青石黛瓦,风景的确很好,但与世隔绝,几乎没有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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