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在了楚黎所在的旧木柜。
半米之隔,楚黎蜷缩身体,紧贴木柜内侧,用尽全力才让自己不发抖。透过柜门缝隙,她看见了停留的身影。
心跳震耳欲聋,强烈到她担心会传出去。
隐符还没失效,只要觋楚没有打开她的藏身之处,就不会感知到她的气息。
前提是,祂不会打开这个柜子。
那道身影只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脚步不停走向阁楼深处。
这层阁楼占地两百多平方,触肢快速搜寻了一圈所有疑似藏身的地方,在一无所获后,脚步声远去了。
……走了。
得换个地方,祂一直找不到,很快会起疑心回来的。
楚黎捏着最后一张符篆,手心出了许多汗。
余光不经意瞥到木柜缝隙。
缝隙外,青年面庞俊美,眼睛狭长幽深,没有瞳光,直勾勾与她对视。
“咯吱”老旧的锁被轻而易举捏成铁片,随意扔开。
最后一道防线拉开,冰冷的手托起她的脸。
祂微笑:“原来躲在这。”
木柜轰然贴上阁楼墙面,背后的路被堵死,柜内空间狭小,容纳一个人都勉强。
一只手撑在楚黎身侧,觋楚单膝挤入,将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逼仄。
手指顺着她的眉骨下滑,点在她的喉咙上。
有一瞬间,楚黎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离体了,视线从空中向下看,木柜里两具身躯贴得很近。
祂的眼神阴暗黏稠,像志在必得的狩猎者,俯视垂死挣扎的猎物。
活下去。
至少活过今夜,报完父母的血仇。
这个念头像火星抛入身体,她甩出了手中的最后一张符篆。
这是一张破魔符,明菩伤重未愈,只勉强画出两张给她,现在到了不得不用的时候。
金光在红符上流转,瞬间变得璀璨。
“轰——”“滋滋!”
觋楚被巨力弹开,捏造的人类皮囊瞬间瓦解,露出不可名状的本相。
“很、好。”
黏稠雾气蠕动,像是被短暂困在了原处。
楚黎头也不回,迈动疲软的双腿冲出阁楼,向楼下狂奔。
“咚、咚……”
奔跑声与心脏跳动声奇异重合。
冷白月光斜斜映入狼藉别墅,窗外的月即将彻底西沉。
阁楼传来巨响,那只怪物挣脱了束缚,愤怒追逐而来。
眼前的场景,与楚黎之前的噩梦逐渐重叠。她奔跑在漆黑的走廊上,惨白月光照入,身后的触肢游动声如影随形。
楚黎扶住扶手,正要从二楼翻下,一条触手倏地游来,冷冰冰缠上腰肢向后拖拽。
一只手钳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扼住她的喉咙。后背贴着冰冷身躯,气流拂过耳廓,耳垂忽然刺痛。
觋楚舔咬着那块软肉,眼底情绪翻涌,一字一句道:“捉迷藏结束,抓到了。”
脖子上的手收紧了几分,楚黎开始喘不上气,奋力挥动铜钱剑往后戳。
“铛!”触肢精准将其击落。
楚黎腰间一紧,视线天旋地转,人已经坐在走廊扶手上。
黏稠黑雾蚕食周围的一切,转眼间别墅消失,只剩眼前的一小段走廊以及走廊扶手,左右与身后都是望不见底的深渊。
觋楚站在她身前,单手搂住她的腰身,成了维系平衡的关键。
“跑啊。”祂轻声说,“怎么不跑了?”
楚黎咬牙避开祂的触碰,“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她一点也不想再玩下去了。
觋楚低笑一声,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扭过头对视。
“我想干什么?”祂的声音轻柔,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楚黎,是你先背诺。”
冰凉指腹在她唇上重重碾过。
“你答应过我,会来送礼道谢。来了吗?”
“你说,有礼物要赠我,送我的是什么?”
“你答应与我订婚,邀来的宾客是谁?”
三句质问,语气一句比一句阴沉。
楚黎呼吸一滞。
祂附身靠近,气息冰冷,贴着她的耳畔低语:“你不仅背诺,还一次次想杀我。”
“换成别人,已经死了千千万万次。我对你已经足够宽仁,可你总是令我失望。”
五指握住楚黎的脖颈,她艰难呼吸着,声音从齿缝挤出:“宽仁……”
“胁迫、恐吓、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意愿……这就是你的‘宽仁’、你的好,难道我应该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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