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芙转身离开。
苏寄欢抓住她的手气喊着:“你干什么!你不许去找她!”
苏芙喉咙里发出模糊的笑声。
她低着头缓缓蹲下,握着苏寄欢的手的时候眼泪忽然流了下来:“可是寄欢,我能做的只有求她了。从《春风吹又生》后,[苏盛]就没有好起来过,《夏影》的成功招揽来的投资者只是杯水车薪。晏氏一直在卡我们,一直在阻碍我们。”
苏芙想起苏寄欢刚回国那年,整个影视圈都对苏寄欢说拒绝。
明明是享誉国外的影后,回国竟遭如此对待,可她们求助无门。
那时她们常坐在阳台数星子,苏芙乐观地说未来肯定会好点。
可苏芙也帮不了苏寄欢。
她只比苏寄欢大了五个月。
后来……
后来有了[苏盛]。
那时苏寄欢站在尚是小办公室的[苏盛]里说:“谢谢你们,谢谢我的亲人们,谢谢你们为我铸了一座山。”
但历史总在重演。
新一轮的寒潮打在[苏盛]的牌匾上,巍峨的山体正在风化剥落。
苏菱老了,早就不再处理各种工作事务,她自身的资源在不停动荡的娱乐圈里已经没什么用处。
流量的飓风将一切粉碎成渣,托起了一颗颗崭新的明星。
那些明星从籍籍无名到风光无限,只需要一夜。
现在的环境里,前路本来就是不确定,谁会是谁永远的靠山?
被人视为巍峨高山的女人,也只是一个单枪匹马的可怜人。
女人妄想给她羽翼下的所有人一个安稳的明天,可谁又是女人的明天。
苏芙的声音转低,她握着苏寄欢枯瘦的手,心被扎得疼痛难忍。
这个从来不敢倒下的妹妹,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苏芙吸吸鼻子,被她握在掌心的手腕嶙峋如寒山石,“寄欢,对不起。我是你的姐姐,可我帮不了你。我看着你一次次跟那些人说好话,低声下气求他们投资我们,又一次次被拒绝,我心里也难受。要不我们别走这条路了,我们选别人的剧本,拍别人的戏也没事的。我们没有晏瑾年那样优越的条件,何必挤破了头去争取这些?”
“可是……可是……”苏寄欢用指尖摩挲被角绣着的医院标识,粗粝的针脚硌得指腹生疼,“你们为我镀了一座山,我也可以成为山渡别人。我是比不上晏瑾年,可比不上我的人太多了。我有你们全力托举,别人没有。二姐,人这一辈子太短了,容不下那么多错误。走错一步,走慢一步,就再也挪不动脚。有人好心帮忙载一程,便能省许多力气奔赴下一场泥泞。”
“你就当我在庇佑一无所有的我自己,好吗?”她抬眼对上苏芙的视线,“二姐,不要去找星星,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扶持她、培养她,是因为她值得。她足够优秀,她值得我载她一程路。哪怕……哪怕这程路她走到了头,该跟我说再见了,我也会祝福她。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要求回报,况且,靠小我八岁的女朋友照拂我才能让公司才能有起色,说出去也太难听了。”
“寄欢……”苏芙的眼泪淹没了她的声音,“别这样扛着了,你还能扛多久啊,别扛了啊……”
“好了,你哭起来不好看。”苏寄欢弯着眼一如既往地温柔,她很少这样对苏芙,俩人年纪相差不大,平日最喜欢打打闹闹。
她轻轻拍拍苏芙的手笑说:“你以前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怎么现在就被吓坏了?别想了,帮我办出院手续,我想回去好好休息。”
“寄……欢……”
苏寄欢摇摇头,伸手抱住苏芙,“二姐,会好的,会好的。”
苏芙的呜咽和大雨齐齐落下。
她希望雨停。
她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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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寄欢忙完工作赶忙回家烧了锅粥。
祝星亦进组有一段时间了,苏寄欢总是想去看看,总赶不上点儿。
到了家,苏芙打电话问她回家干什么。
苏寄欢说去看祝星亦,怕耽误时间就没叫上苏芙。煮了会儿粥,她拎着保温桶去片场找祝星亦。
《沉没》的前期拍摄地在麓城,后期便是其他城市。苏寄欢想多找祝星亦说说话,若是去了其他城市,想见一面就难了。
到达影视棚附近后,有工作找来。苏寄欢匆匆接完电话开门出去,离得远远的,望见祝星亦的身影。
苏寄欢还没开始喊,晏瑾年便跟在祝星亦身后。两个人有说有笑,晏瑾年开车离开,祝星亦挥手告别。
影子隐入黑暗,苏寄欢抓着保温桶沉默良久又重新坐到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