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祝星亦靠在沙发上扬着下巴笑看苏寄欢的脸,她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把尖锐的刀:“我说的话你不明白?苏寄欢,你不觉得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是一个累赘吗?影视部搞了这么久还没有搞好,说要拍剧,投资了多长时间才筹备好一部剧,结果马上就要开机了,投资的钱都被卷走了。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失败吗?”
苏寄欢攥紧手,手背上青筋暴起,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是,是这样没错,但是我……我会处理好这些事。”
祝星亦耸肩冷笑:“所以你想让我等你的成功?你很有自信处理好这些事吗?还是说你有信心处理好未来的风险?每一次?每一个危机?”
苏寄欢颤着眼睫,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她对上祝星亦嘲讽的眼,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曾经深爱的人如此陌生。
她又觉得是自己太贪心可笑了,现在的她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却还天真地想着让自己的女朋友等自己。
“我只是……我只是……”她喃喃许久,身子被最后一缕阳光吞并。
“苏寄欢,别成为我的累赘好吗?”祝星亦的声音像在冬日街道上遗落多日的铁,冰得很,硬得很,“苏寄欢,我要和你分手。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苏寄欢,你早就跟不上我的步伐了,你落后我太多太多,你也只会日复一日地重复你的失败。分手,苏寄欢,我只说最后一次,从我屋子里离开。之后我会差助理给你一笔分手费,正好帮帮可怜的你抵一抵缺口,也算是你和我在一起将近三年的回馈。”
祝星亦抓着衣角走到沙发处坐下,她不再言语,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麓城的黄昏在鸦雀展翅里沉没,一寸一寸的黑色蔓延上来,远处街道的路灯缓缓亮起,苏寄欢瘦长的影子隐在晚霞里,像夏天和秋天跑进春天里,像彼岸燃烧殆尽的灰。
她颤抖着肩头望着窗外,晶莹的眼泪从眼角蜿蜒到下巴,再砸在地板上。
惨寂的薄雾晕染她冷峻又脆弱的侧影,乱云败絮的黄昏天,她的眼泪是融融暮色里暗淡的光。
多年前的麓湖畔,烟花绽放的那个夜晚,她的狐狸眼角含泪求她收她这个学生,求她不要忘记她,求她要在乎她。后来春天的海边,她的狐狸抱住她,一字一句地告白。
她们在无数个夜晚相拥而眠,她听到她的狐狸一次次说,我爱你,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而现在,她是她的累赘,她要和她分手。
她想要说些什么——
比如,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比如,星星,我不能失去你。
又比如,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提分手吗?我什么都没有了,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但她关于这些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她握紧拳头,她曾觉得祝星亦是一团炽热的火,现在狐狸的火焰灼烧她,烧得她只剩灰烬。
“你早就已经听不进我的话,我也早就明白你已经长大了,你不再需要我。就像现在的我在你面前是一个失败者,我只是一个又老又失败的女人。”她侧着身子开口,“你年轻漂亮,你事业有成,你有大把大把美好的未来在等你。我跟不上你的脚步,一无所有的我也无法再给你开任何空头支票。”
“我失败,我很失败,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我知道,我知道的。”苏寄欢强打起精神转过身来,她凝望闲坐在沙发上的祝星亦,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温度,“我真的,我真的想知道,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吗星星?我……我……”
这时候苏寄欢有些失控,她喘着气泣不成声。
她无法再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不想尽力保持自己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
她不是神,她有情绪,她不是冰冷的机器,她会焦虑,会难过,会痛苦,会爱,也会恨。
她恨。
她恨祝星亦。
她恨为什么祝星亦不能像她一样爱她。
她恨为什么祝星亦要这么无情。
她恨祝星亦就这么把她抛弃了。
爱时是敬爱的苏老师,不爱时是累赘。
她又憎恶自己是个无能的废物。
她没有尽到一个指明灯的责任,放任祝星亦和晏氏的人混在一起。
她没有担当起[苏盛]的领头人,没有让影视部有起色,没有负责好那些好不容易拉来的投资,还让这么多年的积蓄打水漂。
但现在她最恨祝星亦,于是她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从认识你开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