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眼眶猩红,打开浴室喷头,疯了似的冲洗。
许是他动作幅度太大,身上鞭痕又有了隐隐撕裂的迹象,血顺着皮肤流下来,又被水流冲成一大滩淡红色液体。
伤口火烧火燎的疼。
他惯会明哲保身。
死两次而已,倒还不至于把他的理智彻底撕碎。
只是他也不确定,自己的精神是否能扛过第三次,第四次……
毕竟太难受了。
那样的情况下,短暂的放弃自己,降低敌人警惕,是聪明的选择。
至于那些所谓的人格尊严什么的……都不要紧。
沈逸胡乱裹了条浴巾,怄气似的将床单一把扯下,胡乱揉成一团扔到旁边。
这才眉头紧锁,目光扫视自己身处的这间屋子。
构造简单,一床一沙发一浴室,应当是寻常酒店。
房卡就在卡槽插着,洛奕俞似乎并没有什么囚禁他的意思。
或者该换个说法。
他知道自己根本没处可跑。
实验体的基数是极其可怕的,这座城市已然被架空,处处是他的眼线,自己该往哪跑?
他身上没有任何通讯设备,这酒店也被切断了网络,根本联系不到其他城市的人。
沈逸极其烦躁抓了抓头发。
他是a区主管,早就不知和多少人结了仇。光有洛奕俞一个就够心烦了,再多来两条疯狗他是真的受不住。
似乎是沾水的缘故,脖颈处针眼有些肿胀。身上血痕结了一层薄疤,腰部也又酸又痛。
……可最难受的,还是下半身。
他心底起了无数次杀意,又在明悉对方的身体素质是目前自己所不能抗衡时讪讪作罢。
沈逸不愿碰那个床一下,更不想裹着条破浴巾出去丢人现眼,索性随便抽了本外国名著有一搭没一搭读,就这么硬生生耗到晚上十点。
洛奕俞推开门,提着个保温桶走过来。
沈逸内心波涛汹涌,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神情,不让这份慌乱显露一分。
他将书合上,放到一旁。正色道:“洛奕俞,我们谈谈。”
对方也很简洁明了:“跪下。”
沈逸瞬间语塞,有些无奈捏了捏眉心:“阿俞……”
他本想给自己伪装出一副温柔平和的模样,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毫无底气,手底没有一块筹码这件事。
却不料对方一句话就让他破功。
“哥。”洛奕俞神情不似玩笑,“跪着谈。否则你现在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一会儿都会化成巴掌落在你脸上。你愿意吗?”
沈逸陡然一惊。
他自然明白自己此时居于下风,生杀予夺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可洛奕俞这样直接挑明他们之间实力悬殊,还是让他有种脸面被撕扯下来狠狠踩的感觉。
沈逸长叹一口气,默不作声从沙发上起身,屈膝跪了下去。
洛奕俞实在是变了太多太多……咄咄逼人,不容反抗,专制独裁。他已经快要不认识曾经的那个小孩了。
洛奕俞见他顺从,便也没多说什么,将保温杯放在桌上,一层接一层打开。
是红烧排骨,炖得软烂脱骨,香味早就溢了出来。收汁那一步做得很好,整道菜都散发着淡淡光泽。
沈逸咽了下口水。
他已经接近一天没有进食了。
更别说……早上消耗那么大。
洛奕俞这才道:“想谈什么,说吧。”
沈逸思路被饭香打断,气势瞬间下去一大半,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
沈逸咬咬牙:“洛奕俞,是你没认清自己的心。你只是想要报复我,想要我难堪而已……这算什么喜欢?你要一直囚着我到什么时候?”
洛奕俞饶有兴趣:“我锁着你了吗?”
……没有。
“门就在那,你想走随时都可以。为什么不走呢?”
沈逸沉默。
“沈逸,你多聪明啊。因为你知道,外面那些实验体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凭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自保。”
“如此看来,倒并不是我囚禁你。而是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求我庇佑……不是吗?”
沈逸有些无助的闭上双眼。
半晌后才带着不甘缓缓睁开:“你这样,只是互相折磨而已。有什么意义?”
洛奕俞知晓他在说什么,眼底偏执尽显:“你需要搞清楚一件事,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其实和你没多大关系。反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离不开我。”
真正意义上的离不开。
很奇妙的,沈逸听懂了他是什么意思。
药物,是具有成瘾性的。
可想要让身体形成药物依赖,他就需要每天定时挨一针那个恶心的东西……
他甚至不敢去细想,自己身体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洛奕俞笑嘻嘻道:“一不小心弄坏了也不要紧,反正还可以再来一次嘛。你说呢?”
沈逸浑身僵硬,体温一点点褪下:“你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