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忍一忍,说不定就过去了。 可帐内的动静越来越大,它的小耳朵抖了抖,黑豆般的眼睛睁开。 它摇摇晃晃地从床底下爬出来,圆滚滚的身子在地毯上跌跌撞撞,也是难为鼠鼠,硬生生的用爪子扒拉着木凳的腿往上爬,看起来又搞笑又艰难。 好不容易爬到窗边,它刚想找个温暖的角落,却被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冻得它浑身一哆嗦,毛都炸了起来。 然后突然间“啪叽”一下。 ——从屋内掉到了屋外。 996:[……我的母语是无语。] 它的小鼻子抽了抽,黑豆般的眼睛里满是委屈,最后只能将脑袋埋进自己的小爪子里,瑟瑟发抖的,赶紧找个地方爬进去,躲躲风也好。 —— 屋内,烛光昏黄, 映得绣金的床帐泛着柔和的光泽。 江淮舟满不在乎的扯过自己的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汗,抬手将床帐掀开,稍微透透气,不然总归闷了些。 录玉奴已然满眼泪花地昏厥过去,无力地半趴着窝在床榻间,身子微微蜷缩,像是疲惫至极。 他的下半身盖着锦被,被面上绣着繁复的花纹,衬得他露出的上半身愈发单薄。 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美人的脊背上,发丝如瀑布般垂落,与那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的脊背线条优美,却因瘦削而显得玉骨支离,仿佛轻轻一碰便会碎裂。 江淮舟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伸手轻轻拨开录玉奴背上的发丝,指尖触碰到那微凉的肌肤,动作轻柔得似乎在对待易碎的玉器。 玉器本应高高挂起,奈何如今碾落成泥。 录玉奴的呼吸轻缓,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即使在昏睡中,也未曾完全放松。 江淮舟低叹一声,拉过一旁的被褥,轻轻盖在他的肩头,仿佛想要为他遮去这世间所有的寒意。 而就在这动作之间,江淮舟手腕上的锁链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清脆而冰冷。 那声音在静谧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一下子惊醒了昏睡中的录玉奴。 “!” 美人猛然睁开眼,乌黑的眸子里还带着几分迷离与恍惚。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被腰间的酸痛和江淮舟的手按住了。 “别动,” 江淮舟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是我。” 录玉奴侧过头,抬眸,目光落在江淮舟手腕上的锁链上,那锁链在烛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看到了才肯放心。 录玉奴开口,原本冷质感的声音也已经沙哑了: “世子爷?” 江淮舟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锁链,却并未多言,只是伸手轻轻抚过录玉奴的脸颊,指尖温热,带着几分安抚的力度。 “是我。” 录玉奴闭上眼,任由他的指尖在自己脸上游走,在享受这一刻的微妙平衡。 “督公,这样把我锁着,我连水也不好去打,如何帮督公清理呢?” 江淮舟低头,俯下身来,贴在录玉奴的耳边,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 他的呼吸温热,拂过录玉奴的耳畔,引得微微一颤。 录玉奴抬眸:“外边这么多人候着,随便叫个人去打水来不就行了。” “外面这些人我可一个都不认识,还是督公自己使唤罢。” 江淮舟耸肩,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手腕上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录玉奴看了他一眼,随即费了些力支起身子,伸手拿起床边上放着的铃铛,轻轻摇了摇。 清脆的铃声在屋内回荡,不过片刻,便有下人恭敬地候在门口,低眉顺眼,等待吩咐。 江淮舟见状,连忙扯过锦被,将录玉奴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 录玉奴轻笑一声,声音低哑:“世子爷这是担心什么?他们不会进来的。” 江淮舟未答,只是紧了紧手中的被角。 “青溪,去打水来。” 录玉奴对着门口吩咐。 门口的侍从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屋内重新归于静谧。 录玉奴转过头,看向江淮舟,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唇角微扬: “那就劳烦世子爷为我净身了。” 江淮舟连忙趁机道: “自然是应该的,只是这锁链实在太短,我只怕有心也无力呀。” 他话题一转。 “督公不如放开我,这督公府天罗地网,我又如何跑得了呢?” “放开你?” 录玉奴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思忖片刻,他倒是出奇的痛快, “倒也不是不行。” “哦?愿闻其详。” 江淮舟笑了笑。 只见录玉奴伸手敲了敲床头的暗格,动作轻巧。 暗格弹开,他从里面取出一只雪白的瓷瓶,瓶身细腻如玉,透着几分冷冽的光泽。 他轻轻晃了晃瓶子,倒出一颗鲜红的药丸,那药丸色泽艳丽,仿佛一滴凝固的血珠,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这是何物?” 江淮舟目光落在药丸上,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这是‘鸳鸯债’,南疆的毒物。” 录玉奴轻描淡写地说道,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若是吃了一颗,往后每月便必须接着吃,否则如同万蚁啃心、抓心挠肝,生不如死。” 说完,录玉奴轻挑柳眉,将那颗鲜红的药丸递到江淮舟面前,眼中带着几分挑衅与试探: “世子爷,吃了它,我便替世子爷解开锁链。” 江淮舟低头看着那颗药丸,神色未变,只是伸手接过,放在掌心仔细端详。 药丸小巧玲珑,鲜红如血,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江淮舟放到鼻尖嗅了嗅,随即毫不犹豫地将药丸放入口中,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这样可行?” 江淮舟抬眸,目光直视录玉奴,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与坦然, “督公,便替我解开锁链吧。” 录玉奴看着他如此不带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轻笑一声,伸手从原来的那个暗格里头摸出一把精巧的钥匙,俯身替江淮舟解开手腕上的锁链。 ——原来钥匙就在这个屋内。 金属碰撞声清脆,锁链应声而落,江淮舟终于重获自由。 “世子爷果然痛快,” 录玉奴将钥匙随手丢在一旁,看不出心情的好坏, “只是这‘鸳鸯债’的滋味,往后可要好好品尝了。” 江淮舟活动了一下手腕,唇角微扬:“督公放心。” —— 很快,水就被送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