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池边,指尖还在微微发颤,指尖用力的抠紧了池边的玉璧。 恨意像毒藤般绞紧他?的心?脏,可当纪佑的唇压下来?时,他?却控制不住地战栗。 解问雪在颤抖。 不是因为?这池水的温度,而是胸腔里翻涌的、几?乎要将他?撕成两半的矛盾。 恨意在血液里沸腾,叫嚣着;可当纪佑的唇微微离开时,解问雪却又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 多可笑啊。 他?明明恨透了纪佑——恨他?前世赐的那杯毒酒,恨他?今生假作的温柔,恨他?此刻扣在他?后颈的手掌,温度烫得几?乎要将他?灼伤。 但,或许解问雪的恨可以藏住,可是,爱是藏不住的。 解问雪是恨的,是爱的,可他?也是怕的。 他?怕纪佑看穿这恨,又怕纪佑发现他?恨意下掩藏的、可悲的眷恋,怕来?怕去,什么都怕。 什么都怕,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反正,动辄牵扯全身,痛不欲生。 水波荡漾,映出解问雪苍白的脸色。 解问雪忽然抬手抓住纪佑的肩膀,力道大到指尖都泛白。 他?想质问,想嘶吼,想要一口咬碎君王的所有威严。 可唇齿相触的瞬间,所有恨意都化作一声呜咽。 解问雪颤抖着仰起头,如献祭般将自己送入虎口,任由君王攫取呼吸。 纪佑的吻带着侵略性?,像一把?钝刀,一寸寸凌迟着解问雪摇摇欲坠的理智。 为?何?依恋?为?何?不舍?为?何?心?又不甘? 夜明珠的柔光里,一滴水珠悬在解问雪颤动的睫毛上,将落未落。 水波晃碎一池光影。 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第106章 ·报仇 北疆大捷的喜讯传来那日,朱雀大街的风雨都被马蹄踏碎。 闻定山率铁骑入城时,铠甲在阳光下折射出凛冽的光。 庆功宴设在太极殿, 金樽对月,玉盏流光。 北蛮使臣匍匐在地,献上十名西域胡姬,两国和平协议已签,北蛮夷十年之?内须年年向我国上贡且臣服。 而今大殿之?上,推杯换盏。 红纱蒙面的舞姬赤足踏入殿中,金铃在脚踝脆响。 忽而羯鼓骤起,十道红影如烈焰腾空。 石榴裙旋开时,露出雪白脚踝上蜿蜒的刺青,自然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琉璃盏映着胡姬腰间的金链。 羯鼓声急如骤雨,那名红纱舞姬旋到御座前?时,金铃脆响勾魂夺魄。 她眼尾描着的金粉在宫灯下熠熠生辉,回眸间眸光似淬了蜜糖的钩子,直往男人心尖上挠。 解问雪执盏的指节骤然发白。 嫉妒如毒蛇吐信,顺着脊梁攀附而上。 他?冷眼看着那舞姬水袖翻飞,红纱似有若无地扫过君王膝头。 “蛮夷之?舞,怎登大雅之?堂。” 清冷嗓音如碎玉投冰,霎时压过羯鼓余韵。 满殿笑语戛然而止,解问雪缓缓起身,素白官袍在觥筹交错中分外?扎眼: “两国邦交之?内,礼节不?讲,如此冒犯天颜,使臣又是如何教?导?” 闻言,北蛮使臣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早已听?说过解问雪的鼎鼎大名,自然不?敢懈怠半分。 那满脸虬髯抖了抖,慌忙离席跪拜: “丞相明鉴!此十名舞姬乃我北蛮镇国之?宝,特意献于陛下!” 解问雪笑了一声,眼底却凝着寒霜。 羯鼓余音里,那名领舞的胡姬已瑟瑟跪伏在地。 解问雪忽的轻笑一声,玉白的指尖朝那领舞的胡姬勾了勾: “你,过来。” 满殿丝竹声戛然而止。 红纱舞姬战战兢兢膝行至丞相席前?,金铃随着颤抖的身躯叮咚作响。 在众人缄默的目光中,那舞姬压根就不?敢抬头,只敢默默的为丞相倒酒。 满堂寂静,无人敢发一言。 兵部尚书手中的象牙箸当啷落地,格外?响亮。 另一边的谢荣峰脸色已经极其糟糕了,倒不?是这个舞姬如何如何,而是如今国君尚在主座,丞相就如此喧宾夺主,压了国君一头。 堪称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谢荣峰和解问雪本就是众所周知、朝堂之?上的竞争关系。 这两方势力皆是水火不?容,一方愈胜,一方就愈弱。 谢荣峰本就是容不?下解问雪的,他?和解问雪之?间不?仅仅是朱门与竹门的区别,更是武与文的区别。 两方相争,势必有一败一胜。 自打出生以来,谢荣峰就未曾败过。 这许多年来,堪称是半生顺遂,直到朝堂之?上出现了解问雪这个打破常规的人。 颇有些“既生瑜,何生亮”的悲怆之?感。 但是之?后,反而更多的是愤怒和排挤。 自古竹门比不?过朱门,文臣不?过是腐秀酸儒,谢荣峰实在是想不?通,解问雪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两朝君王都如此器重? 更别说,当朝君王居然与解问雪之?间,居然还有着不?可暴露于人前?的床笫关系。 就当是个男宠,都没有这种宠法的,堂堂君王,岂能?仍容忍他?人侧卧。 如今解问雪,甚至势力庞大到根深蒂固,半个朝堂都得听?他?所言。 所谓君王纵横之?道,只怕都是在放屁。 鎏金烛台上,烛火猛地窜高。 谢荣峰眉头紧锁,额间皱纹如刀刻般深邃。 他?抬眸望向主座上的君王,只见?纪佑眸色幽深如古井,玄色龙袍上金线绣的蟠龙在烛火下凛凛生威。 君王指节轻叩鎏金扶手,每一声都似敲在众人心尖。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纪佑面上不?显喜怒,可那周身散发的威压,却让满朝文武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谢荣峰心中一凛——这哪里还是方才含笑观舞的君王? 分明是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扑杀猎物?。 他?目光扫过犹自饮酒的解问雪,最后落回君王冷峻的侧脸。 他?突然就悟了。 只怕真是一场捧杀。 君王是在捧杀解问雪。 如今解问雪的做派,已然惹了武官之?众怒。如果这都不?是捧杀,那什么是捧杀? 当年,谢荣峰就有意阻拦君王前去营救解问雪,但是少年天子也已然初具君王威仪,又继承了先帝的果断做派,实在是阻拦不住。 然后朝堂争锋,千方百计,大多都被解问雪化解。 不?过话虽如此,解问雪却有一个致命之伤。 众人都夸他?宰相肚里能?撑船,但此人实则是一个心眼狭窄之人, 他?对君王的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