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满挑眉:“打啊?还愣着干什么?不动手我连你们一起打!”
能在秦宅如此嚣张跋扈,不用猜也知是她那个便宜弟弟秦子游。
家丁们面面相觑,却实在惜命,秦宅里根本没人敢违抗少爷的命令,要是在这时动恻隐之心,便会落得和仆役一样的下场。
正当一块块木板即将落下之时,门前传来女侍的惊叫:“啊!小姐!”
听见喊声,秦子游侧首望去。
暗灰的灶台之间,与之格格不入的明艳绯衣闯入视野,秦悦捧着两个馒头,脸上抹了几层灰,像是劫后归来。
“你是……秦悦?”
秦子游眯了眯眼。
眼前人的确是和他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废物姐姐,尽管现在正狼狈地咬着馒头,周遭气场却与先前判若两人。
他很快回过神:“两日不见你回家,我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
秦悦对他视若无睹,又拿起一个肉包啃。对付这种角色,要么比他更狠,一次挫败他的气焰;要么就干脆别理,让他自说自话,不需多久他就会自认无趣。
没等来回答,秦子游嫌弃地睨了她一眼,又对家丁道:“动手!”
厚实的木板“啪!”地落在仆役后背,传来骨头断裂的声响。
“啊!少爷!少爷求求您,您饶了我吧!”仆役顾不得身后皮开肉绽,抱紧秦子游的小腿不停恳求。
“饶你?东西若真丢了,就算打死你也不足惜!”秦子游一脚踹开他,嫌恶地看了眼鞋子。
仆役被两个家丁再度架起,一记闷棍沉沉地打在他大腿,伴随着咔嚓的断骨之声。
又是一阵惨叫。
秦悦皱了皱眉,这场景和求饶声属实影响她胃口了。她拍了拍手心的包子碎屑,起身淡淡开口:“别打了。”
秦子游双手叉腰,一张脸迅速冷了下来,“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这混账东西险些丢了我明日游船夜宴的通行令,就该教训!”
秦悦低头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厮,被打得着实够惨,腿断了一条,还有别的大小伤处。
“既是‘险些’丢了,那说明东西尚在,何必将人打死。”
秦子游撑起腰,一脸稀奇古怪打量秦悦,“你哪儿来的胆子敢跟我顶嘴?”
见她脸上没有丝毫恐惧,一向趾高气昂的秦子游觉得自己的面子被人狠狠踩在了脚底下,喝道:“今日本少爷非得让你明白什么叫尊卑有别!”
“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摁好了,不打满二十大板我唯你们是问!”
第三章
秦悦倚在门侧,戏谑看他:“在朝序爵,在野序齿。论年纪我比你长两岁,便是以我为尊,你还得唤我一句姐姐,懂么?”
秦子游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况且这人还是他从没放进眼里的秦悦,除了愤怒之外,他更多的是震惊。
惊于一向乖僻温顺的秦悦会有此番举动,更惊于她此刻的表情。
——似笑非笑,眸中尽然是威压与警示。
“还、还杵在这干嘛?把她抓住啊!”秦子游声音发颤。
闻言,家丁们个个都像吞了只苍蝇似的左右为难,就算庶出,那也是一家小姐,何况还颇受秦老爷喜爱,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啊!
“动手啊!你们敢无视我的话?”秦子游气急败坏,用力推搡几个家丁。
“你们又在闹些什么?”
忽然之间,二人不远处出现一雍容华贵、脸色阴沉的女子,正是秦宅当家主母——苏夫人。
这下秦子游如有靠山,嚣张的脑袋仰得更高,指着秦悦鼻子怒道:“娘亲!秦悦竟然对我口出狂言,她、她羞辱我!”
苏夫人转头看向后厨,只见秦悦侧坐在门旁,眼睫轻颤,堪堪是我见犹怜的模样。
秦悦缓缓抬起头,憔悴地咳了几声:“夫人……咳咳,悦儿遭歹人绑架,几日未曾进食,如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恕悦儿无法尽全礼数。”
她心里清楚,赵四口中所言的“苏夫人”正是此人,亦是对她动以杀心、意欲雇人将其沉湖的幕后主使。
但她并不像秦子游这种低智角色,如今证据不全,若现在与她撕破脸,只会适得其反。
苏夫人眼睛微眯,脸上闪过一丝惊诧,随后不带任何感情地应了一句:“回来便好。”
“自你失踪后,老爷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派去寻你的人都杳无音讯……”她冷笑一声,“你倒是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