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见茶香,谢隅侧首睨了一眼,似是觉得她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实在太过清闲。
秦悦很会看眼色,猜测他这是心底不平衡了。
毕竟叱咤风云的摄政王还在前面兢兢业业引路,她一个闲人居然半躺在马车里煮茶喝。
于是她倒了一盏递给谢隅,“殿下劳累,喝口茶吧。”
谢隅道:“不必。”
“放心,没下毒,我刚才已经喝过好几口了。”
“我知道。”
秦悦只好收回,可惜地道:“这茶对肾大有裨益,很多人还从我这开方子回去煮汤喝呢。”
谢隅沉声道:“不需要。”
也不知是不需要喝茶还是不需要补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较以前不同的是,现在她无论说什么谢隅都会接话。甚至连探讨梅花糕和桂花糕哪个更好吃这种问题谢隅都能接一句。
果真是世事无常。前不久还在针锋相对的两人,如今竟能相安无事的悠哉闲聊。
……
天色渐晚。
林间一座小城映入眼帘,城门上“青岚都”三个大字依稀可辩。今夜就在此处歇脚。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本以为一队人马进城会引人注目,不曾想这座小城却颇为繁华热闹,处处可见富商的马车和随从。
行至客栈,秦悦先一步进入。老板娘正在大堂拨算盘,见到来人,笑脸相迎道:“姑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老板娘望了眼门外,“哟,真是巧了,本店刚好有五间上房。”
秦悦讪讪笑道:“我们共六个人。”马车里还躺着一个。
“那便让两人挤一挤嘛。这几日有贵人在城内歇脚,许多外地商户慕名而来,客栈几乎都住满啦!”
正说着,便有两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来到堂前,“老板娘,两间上房。”
秦悦不等他们开口,先一步将钱引拍在案上,“五间就五间。”
她把情况告诉了谢隅,后者陷入沉默。
秦悦倒觉得这事不难办:“我与梅月姐姐睡一间。”
毕竟让谢隅屈尊降贵和影卫挤一间房显然不合理,况且应该也没影卫敢和他睡一块吧。
“也好。”谢隅说着便拉开锦帘,“有劳秦小姐搭个手。”
秦悦顿了顿,方才明白他是想将梅月抱进客栈去。
但不知为什么,明明知道结果,她还是抱有期待似的问:“你要抱她进去吗?”
心里莫名希望他否认。
可他亲口说过,梅月于他而言很重要,甚至为了救她,可以满足任何条件。
这样想着,秦悦也是微微一愣。
谢隅挑眉,似是对她的话感到奇怪。
马车外早已有两名影卫侯着,一人动作娴熟地将梅月背在身上,另一人默契地护着梅月身后,防止她掉落。
秦悦这才看清,随行的三名影卫都是女子,并且对照顾梅月非常上手。
谢隅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解惑道:“她们都是二司的人,之前随梅月一同处理京外事务。”
她心底如释负重。看着陆续走进客栈的几人,不禁思考刚才怎么会产生那样的情绪。
安顿好后,两人对坐在客栈大堂。
店伙计殷勤上前:“两位贵客吃点什么?”
秦悦莞尔:“房钱是我付的,这顿饭总要大人请吧?”
谢隅点头:“自然。”
“那好。牛肉一叠,辣子鸡一份,东坡肉一盘,鱼羹两碗,小菜要个水晶脍,再随便来个素菜吧!”
点这么多也不知能不能吃完,但谢隅请客,她还是要吃回本来的。
“好嘞!”店伙计毛巾一甩,正要去后厨,秦悦又道:“加辣!越辣越好!”
她是点爽了,店伙计走了才反应过来没问谢隅忌口。
她小声问:“你应该吃辣吧?”
谢隅眉间微微一皱,没肯定也没否定,“按你意思来就行。”
懂了,这就是不吃呗。
果然当领导的都一个样。问是或否,回答:或。
几盘菜很快上齐,秦悦毫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奇怪的是,谢隅的胃口似乎也不错,不似之前在游船夜宴上那样只动几下筷子。
看来还是挺能吃辣的嘛。
秦悦轻笑出声,对面那人却忽然问:“徐若庭也请过吃饭么?”
“请过啊,灯会的时候。”秦悦不明所以,又夹起一块牛肉送入口中。
他不再言语,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