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主人,是那位何公子?”秦悦已经猜到来人。
“正是。看来姑娘听过我家主人名号。”
秦悦看了一眼谢隅,因他帷帽未摘,看不出神色。
她决定等谢隅动手。
等了片刻,谢隅却道:“去看看。”
秦悦讪讪道:“你不会是打不过他们吧……”
“怎么会?”谢隅语气不屑且傲慢,像是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两人被一行人圈住,随他们穿过长街人流,途中还收获了不少异样的眼光,惊诧有之、审视有之、可怜有之。
“看来这位何公子在青岚都名气不小。”秦悦小声道。
“不止。”声音自帷帽中传出,“他算是北桓三大商户之一,只是常年在外云游,因此京都还是富安堂更广为人知。”
顿了顿,他又轻蔑地补充道:“当然,那是曾经。”
富安堂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
江边一艘宏伟宽阔的船停靠在岸边。船身庞大,仿佛一头沉睡的海兽静静卧在水面上。
他们被推搡着进入船舱底层,未见来人,却先闻到一股恶臭混杂着汗馊、排泄物、海制品的味道。
秦悦下意识捂住鼻子,走进深处,才发现无数奴隶被铁链锁住脚踝,拥挤在昏暗的角落里。
“都给我老实点!”为首男人抄起木棍朝奴役砸去。
再往深处走,病重的奴隶们被纱布胡乱裹住全身,像废弃的货物一样被随意丢弃在一旁,无人问津。
秦悦:“……木乃伊?”还是法老级别的。
谢隅解释道:“船底人多,防止传染,只能以这种方式隔离。”
抵达楼梯,两人随着打手们向上走去,每经过一层,都要比下层干净整洁,布置也更为精细。
帘幔拉开,一群人已经到达最上层。
眼前的景象与底层截然不同。宽敞明亮,空气中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茉莉香气。
黑衣男子手持团扇,静静站在窗前赏海,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主人,人带到了。”
何墨白摇了摇手里绢丝团扇,遮住下半边脸,缓缓回过头,险些脚底一滑。
“女的?抓错了吧。”
打手们道:“没抓错,就是他俩。”
他这才发现秦悦身边还站了个颇为神秘的人。“所以我那两名心腹就是你俩杀的?”
秦悦道:“正当防卫罢了,何公子可以理解吧。”
何墨白显然不能理解,他能看得出秦悦毫无功力,不像是会武的样子。他目光落在谢隅身上:“这位是?”
“我请的护卫。”
谢隅:“……”
“哦?掀开帽子看看。”何墨白细长的丹凤眼紧紧盯着谢隅,无端生出些妖艳。
秦悦直接拒绝:“不行。”
“为何不行?”
“他怕生,见到陌生人就会晕倒。”
何墨白:“……”
或许是秦悦说的太一本正经,他竟然有点相信了。
绣着彩线牡丹的衣摆随步伐荡漾,何墨白绕着谢隅走了一圈,边走边打量,“身材不错。”
秦悦感觉他看谢隅的眼神有点不干净,直言道:“何公子别看了,我这护卫铁直男,喜欢女子。”
何墨白团扇移开,白她一眼:“要你管?”
他停在谢隅面前,仰头看他垂在面前的帽纱,“她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来我船上当护卫吧,怎么样?”
秦悦:“……何公子大费周章把我们押来就是为了撬墙角?”
何墨白摇头,嘴里发出一句尾调上扬的嗯音,“当然不是。劫我货物还不给钱,我想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
两人都是一愣,秦悦明明记得谢隅将银子丢进了布袋。她道:“不可能,钱已经付过,剩余货物也都还给那姑娘了。”
见她不认,何墨白拍拍手,那女郎被带了上来。她已是遍体鳞伤,发丝散乱,伏在地上朝几人行礼。
何墨白靠近她:“你说说,那晚发生了什么?”
女郎颤声:“他们……杀了主人的心腹,抢走了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