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时候只能靠自己,内心自然强大。久而久之,这份独立也便融入骨髓。
可人一旦有了依靠,便会不由自主地软弱。因为那个人会传递一个信号:你可以向我求助,向我诉苦,向我敞开心扉。
晶莹的泪珠突然落在手背,碎成六瓣。
她头一回在谢隅脸上看见惊慌的神情,牵着她的手甚至不住轻颤。
“怎么了?太痛了?”
转变的太快,上一秒还在扯人头皮放狠话的谢隅,下一秒就给她擦起眼泪来了。
其实还好,药膏冰凉缓解了她不少痛觉。可她还是止不住地落泪,像是溃堤的洪流泛滥如织。
“痛啊,痛麻了。”
她笑着哭,表情别提有多奇怪。
可谢隅却当真了,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秦悦:“……”
吹一吹都不会嘛?自己没谈过,难道没见过别人谈?
对面的人愣了几息,随即执起她的手轻轻朝伤口吹气。
指节传来阵阵凉意,连带着她那份不安与委屈一并化作惠风消散。
第六十八章
右手五指照顾完,又被执起左手。
她望着中指上发亮的银戒,喃喃道:“还好戒指没弄丢。”
谢隅轻抚银环,缓缓低下头。
指环覆上温热的唇,秦悦不自禁缩了缩,牵她的手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他吻得很轻,从指环,到手背、腕骨,痒意之中蕴藏着些许酥麻,像是电流顺着血管蔓延过四肢百骸。
“……别哭了。”
湿热的吻落在她眼角,拭去源源不断涌出的泪水。
秦悦吸了吸泛红的鼻子,被他突然的靠近怔了片刻。
两人的距离被瞬间拉近,能感受到谢隅灼热的吐息顺着眼角往下,落在唇边,带着安抚的意味。
她情不自禁眯了眯眼,哽咽道:“很咸吧。”
方才泪如雨下时,有两行泪顺着唇角流进她嘴里,是生理盐水的味道。
谢隅忽然笑了笑,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瞳仁里映着她泛红的眼睛,“要尝尝么?”
“嗯?”
下一瞬,谢隅扣着她侧颈吻了上来。
这个吻来的猝不及防,却轻柔得不可思议。他扣在她侧颈的手指微微用力,迫使她仰头承接,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托着她受伤的手指,生怕碰疼了她。
她下意识挣动被牵着的手,谢隅稍稍撤离,抵着她前额道:“别乱动。”
秦悦抿了抿唇,抬手勾住他脖颈,眼角渗出两颗泪珠,脸上反倒笑意更盛:“我小心着呢。”
松了手,谢隅又结结实实抱住她,似是失而复得,话语中还有些懊恼:“昨日不该让他们带走你。”
千算万算,没料到韩时殊这头蠢猪狼子狗心。
“不顺势而为,又怎会有机会策反郑德厚?若非他反咬,还搜不出那么多证据呢。”秦悦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宽慰。
说起来,她当时还以升官为诱让郑德厚反水,如今看来谢隅不像是会提他做光禄寺少卿的样子。
谢隅冷哼一声,算是应证她的猜想。
秦悦:“……”罢了,反正她也不是什么言而有信的人,就当为国除害吧。
闷闷的笑声又从她肩头传来,还没摸清这人独特的笑点,谢隅再度咬住了她殷红的唇。
秦悦:怎么回事?她自我批评一下怎么就被啃了。
紧接着,她将某人直男的纯度下调到50%。
马车猝然停滞,帘外传来陆眠的声音:“殿下,已经到了。”
她瞬间清醒将人推开,轻咳一声:“……到地方了。”
谢隅恍若无事发生,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领着她掀开车帘。
出了马车,她方知是被带来了暗阁。
灰黑色调的院落错落有致,她与谢隅并肩而入,身后跟着一队影卫。主塔大门机关开启,这次她瞧见的不是宽阔的塔内景象,而是一条通往深层的地道。
传闻中的暗阁地牢。
“秦小姐,下边恐怕有些不堪入目……”陆眠觑向秦悦,担心她会因此害怕。
秦悦笑道:“没事,看见血腥的场面我自己会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