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呼吸温热而黏腻,不偏不倚地打在楚晏耳后的肌肤上。
楚晏不自在地偏头躲了一下,咬牙骂道:“荀清臣,你最好还没忘记我的话,你要是还敢有找死的念头,我绝对会让你后悔来人间一趟。”
“是,殿下,我不敢忘。”荀清臣缓了缓,经过刚刚一遭之后,脑子总算短暂清晰了几分,连忙松手,开口道谢:“多谢……殿下救我。”
“谁稀罕救你?没用的东西。”楚晏满脸晦气,一边骂一边将人从浴桶里抱出来。
荀清臣垂着脑袋,看不清脸上的具体神色。但无论是没被头发遮住的耳垂,还是刚刚离开热水的身体,都红得像是火烧云,“殿下,您……能否,让我先穿个衣服。”
楚晏本来还没注意这些,正骂骂咧咧地擦着身上溅上的水花,闻言神情一凛,投去一个不善的眼神,“你还敢要求我暂避?你真是……”
男人的脸愈发通红,整个人像只熟透的虾子。晶莹的水珠挂在青年滑腻的肌理上,不断下落,像是晚春时,清晨里,挂着露珠的垂丝海棠。
“还真是……不怕死。”楚晏话音微滞,飞快别开眼,又若无其事地移回来,接着骂道:“我警告你:现在不穿,你以后也别想穿了。”
无需怀疑,如果他现在不乖乖照办,恶劣的世子殿下一定会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荀清臣慌忙拿起一旁的衣物,指尖微颤,慌张地想把套在身上。
楚晏将手里的丝帕扔过去,抱拳站在一边:“是等着我给你擦吗?”
即便荀清臣再怎么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此刻的他也说不出话来。他深深地低着头,尽可能地忽略不远处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
可往常能弹琴能作画、灵巧无比的手指,此时却迟钝得不像话。等他将那身中衣好好地穿在身上,这位刀剑加身仍不改其色的大楚栋梁,忍不住长长舒出一口气。
“谢谢殿下。”他再次道谢,不知道是因为终于摘除了的镣铐,还是每日不间断的药汤,或者是身上穿着的干净的衣物。
荀清臣取了放在架子上的另一条巾帕,试探性地走过来,话中带着些羞愧,“湿着头发就寝不太好,让我帮殿下把头发擦干吧。”
楚晏瞪了他一眼,罕见地没有拒绝,也没有再冷嘲热讽。
但很快,她就又觉得别扭,疑心下一刻,这位柔柔弱弱的老仇人就要掏出不知道从哪获得的短剑、亦或者匕首,彻底撕下温顺的伪装。
“慢死了。”楚晏不耐地将巾帕夺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地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又劈头盖脸地将帕子丢在对方头上,一边骂他装模作样的狗东西,一边给他擦头发上滴滴答答的水。
荀清臣的头皮被扯得生疼,脸上真真切切地露出了惶恐的表情。
楚晏动作很快,没多久,荀清臣那头长发就被她捣鼓得乱糟糟的。
但即便如此,脑袋上顶着鸡窝的青年还是美得超尘脱俗。一双凤眼略略低垂,在昏黄摇曳的烛火中,显得更为璀璨、深邃。
楚晏没好气地看他,“还愣着做什么?没长眼睛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