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抓住她垂下来的衣摆,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的身体乃至于灵魂都在痛苦地战栗,所以连带着脚踝上的银铃,也轻轻地晃动起来,发出不绝如缕的声音。
“你若担心我再背叛你,也可以打断我的腿,拿链子将我拴在床上……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去学,你知道的,我学东西很快,很快……燕世子殿下,你可以驯服我的。”
他伏在地上,用额头去碰她的珠履。
楚晏皱眉退后了一步。
男人无措地仰头望她,眼里有仓惶,但更多的还是痛苦和挣扎——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痛苦和挣扎。他以为一无所有的自己,能出卖现有的一切,无论是**还是魂灵。
实际上他不能,他的灵魂还在高声叫嚣着自由。
楚晏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叹道:“那你便不是你了。”
他陡然落下泪来。晶莹的水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接连不断地砸在地上。
“你喜欢原来的我吗?”
自然。
她曾那样尊敬他、仰望他,将他视作黑夜中引路的北斗。
楚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蹲下身,发觉他还在不停地打着抖,便轻轻地,轻轻地拍他的背。
“你知道我在生气,下次就不要凑上来了。他们都不敢在我生气时惹我,只有你,几次三番追着我,还不让我走。”
“……没有人陪你,你会不会感到孤单?”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如是问。
“不会。”
“可我会。我已经习惯了待在你身边,每晚躺在你身边,慢慢入眠。”
“这不是个好习惯,趁早改了吧。”
楚晏摘了自己系上去的银铃,不愿与他再深谈,便说:“今晚,我喜欢安静的枕边人。”
他便不再说话。
楚晏令人端了热水来,拿热毛巾给他敷了额头上的淤青,洗了脸,拂尽身上的尘埃,擦好药膏,换上崭新的单衣。
他干干净净地躺在堆叠如云的丝被上。
最后,楚晏也脱了外袍,散下发髻,起身要去吹灯。
荀清臣小心地勾住她的手指。
楚晏叹息着看他:“你说。”
“可以留一盏灯吗?”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