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清臣的心总算定了下来,连忙让守在帐外的亲卫去请了易棠。等易棠来看了脉,便又是两碗补气血的药下肚。
楚晏躺在床上,苦得直皱眉。
荀清臣不知从哪儿端来半杯蜜水,轻轻地喂她喝了,又拿帕子给她擦脸。如此一通忙活之后,总算闲了下来,在床边的脚踏上跪坐下来。
楚晏脑子混混沌沌,一时还没想好要与他说什么,撩起眼皮望过去,只见他抓着自己放在床沿的手,便深深地低下了头,没有一点儿声息。
她再看不见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只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到:似乎有温热的水珠砸在她的手背上。
看到沈意哭,楚晏能理直气壮地让她不要哭哭啼啼、做小儿女情态。
可对于他此刻的眼泪,楚晏心中莫名有点酸涩,很想摸摸他的头或者脸,又碍于伤势,实在动不了。默了一会儿,哑声问:“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荀清臣依旧低着头。光是听声音,实在想象不出,他此刻正在无声地哭泣。
“我与她们说,我是你的姘头,她们便放我进来了。”
饶是楚晏,也不免因这话笑了起来。笑容牵动伤口,泛起一阵钻心的疼,她便识趣地停了下来,安安分分地躺在床上。
见她没说话,男人便接着道:“外面那些求见你的下属,也是沈将军用这个借口挡出去的,你现在不能赶我走,否则定要露馅。”
他话说得强硬,语气却能听出慌张。清亮的声音慢慢现出一点儿颤音,终是变得温软:“我……等你伤好些了,我一定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我发誓……”
楚晏打断了他的誓言,无奈地开口,轻声道:“没想赶你。”
“……你过来。”
荀清臣垂着眉眼,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一点。楚晏犹嫌不够,再次开口。荀清臣一直往她身边挪,终于跪坐在了床头,将脑袋轻轻抵在她旁边。
两人一坐一躺,许久无言,就像两只相互依偎着的小兽,沉默地舔舐着对方的伤口。
好一会儿之后,楚晏才道:“与我说说现在外面的情形吧。”
他说得很详细,从追捕王庭余孽的情况,到有哪些人因为什么来求见她,还有沈意以她的名义发布了哪些军令……
楚晏听了两句,便可以肯定:这人肯定在沈意把控不住局面时出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