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李观已经答应了她,李挽朝也仍旧有些不能放心,毕竟陈氏那边定然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下来。
回了归宁院后,她也没再继续想这件事,抛之脑后。
看到温沉坐在里面等她用晚膳,她脸上马上重新浮现了笑,迎了上去。
“阿沉,我方才去寻爹了,他知道你连中三元,也很高兴。”
其实李观脸上并没有看出多么高兴。
但李挽朝显然不能把李观的反应说给温沉听,那太扫兴了些。
李挽朝净了手,接过了温沉给她递来的筷子,却不打算先吃饭。
因为温沉挺讲究的,寝不言,食不语,所以他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话。
李挽朝现在还沉浸在他中了三元的喜悦之中,有许多的话想说,也不着急用膳。
“沉郎,那你过些时日是不是就要去京城了?我想陪你一起去京城。”
丈夫进京赶考,妻子陪同,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李挽朝没觉有什么。
她去要来了自己的嫁妆,虽不多,但也够在京城住一段时日了。
李挽朝想得很好,只要等温沉中了举人......不,沉郎这样厉害,中个进士都是使得,那他们就能有自己的小家了。
不会再有人说他们的闲话,不会再有人说温沉是赘婿了,他们也不用再在李府看继母脸色,被弟弟妹妹欺负......
总之,一切都会很好。
一辈子很长,现在吃的苦,不算什么。
夏日昼长夜短,即便是到了傍晚时分,屋子里头也仍旧亮堂,夕阳爬过了回廊,落在了敞开的门前,时有晚风透进,清凉如许。
温沉看着眼前的李挽朝。
夏日来临,屋子里头的冰鉴放了一日,早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化完,屋中暑气难消,她的额间还带着一些汗珠,发丝也有些许黏腻在光洁的额上,可那充满期冀的眼眸炯炯露光,神采飞扬,眼中全是对未来的向往。
温沉见过很多女人,但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生动。
生气、高兴、恼怒、悲伤……七情六欲都是这样明显,就连心里头的那点暗戳戳的小心思也藏不住,所有的一切全然在他面前暴露。
他看着高兴的李挽朝,忍不住问自己。
齐扶锦,你为什么非要中小三元呢。
是为了让自己现在的日子好过一些吗?可是,再难过,再不好过的时候都已经过来了,这又有什么不好忍耐。
温沉不愿再继续深想下去。
他想到了以后......
他会回京城,甚至是回皇宫,可是,李挽朝必然不能跟着一起。
他垂眸,没再看眼前的妻子,他道:“此途山长路远,我一人去即可。”
一人去。
李挽朝眼中明显浮上了失落,“这样吗?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你一个人在外,我怕没人照顾你。况说,京城富庶,我也一直想着去瞧一瞧。”
“不会的,有忠吉就够了,我一个人应付得过来,你不用担心。”他担心李挽朝还会继续纠缠下去,又道:“你如今不过十七,京城,往后总有机会能看到。”
京城这地方,谁都能去,李挽朝若是喜欢,早晚有一天能看到的,只是,不会和他一起而已。
李挽朝对温沉的话也不做他想,只是觉得他说得不错,待他过了秋闱与春闱,她往后又何愁没机会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看京城风光。
她果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眼中笑意较之方才愈甚,应了声“好”,就开始低头用膳。
第9章
不需要她的喜欢,和张口就来的……
李挽朝算了算,温沉约莫七月中旬入京,从恩文府去京城,坐马车大约要半月的时间。而前些时日陈氏那边终于把压着的嫁妆送还了回来,李挽朝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也不知道李观是怎么去和陈氏说的,也不知道陈氏有没有闹过,不过,现下这些都不是她要操心的。
她开始给温沉整理行囊了,操心着他到时候去京城后的事。
临近七月,天气愈发燥热,老夫人的六十大寿也将好要到了。
府中上下近些时日忙上忙下,陈氏不少为这事操心,李挽朝也早早准备好了她和温沉的贺礼,不然只怕到时候老夫人她们要借此发难,李挽朝不想在温沉离开前再弄出什么不愉快的事。
很快就到了七月三日,李老夫人六十大寿的日子。
李观任恩文府的知府,为人正直,在百姓同僚中声名都颇好,李家老夫人的六十大寿,李府来的人不算少。
六十为花甲之年,每家老人到了这个年岁都会大办,今日不是旬日,各家老爷许多在衙门里面上值不能前来,多为夫人们带着自家孩子,提着贺礼上李家的门贺寿。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毒辣的太阳挂在头顶,从早晨时,整个恩文府就已经热得像是个蒸屉,李府门口停了不少的马车,李观和陈氏在外头迎客,李二爷和他的妻子黄氏在屋子里面待客,喜笑、应酬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常。
李挽朝和温沉按了礼节进去给老夫人道了贺。
可饶是温沉如今连中三元,但老夫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她许是还在记恨那日家宴,温沉欺负了李弘远,顶撞了她的事。今日大寿,甚至还当着外人的面将那日温沉回讥她的那一句话拿出来反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