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的人,怕早就忘记了那次马场的事, 也早就忘了就在前些时日差点坑了一个还未曾及冠的少年。
这些东西, 或许不太配进她的脑子, 只会白白惹她疲惫。
李挽朝上回从杨家两兄弟口中听说了太子和林家以及沈家的关系。
只是今日这宴席上, 怎么林影霜瞧着倒比那沈家的小姐还要热切一些。
李挽朝想, 林影霜不大聪明,沈小姐是聪明人。
这处的宴席无聊至极,甚至还不如李挽朝在胭脂铺里头忙活来得舒服,她神思渐渐出走, 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贤妃竟开始让大家准备起了八雅。
男子有六艺,女子有八雅,为琴、棋、书、画、诗、酒、花、茶。
一直到杨无思扯了李挽朝的袖子,她才回了神来,杨无思道:“表姐,贤妃娘娘说让大家展示八雅呢。”
李挽朝扭头看了周遭,果真就见众人似乎都准备着些什么。
今日或许是太子选妃的日子,可想来也不当是只选个太子妃。
即便大家都知道储妃会从太子亲族沈家中出来,但其他的嫔位尚不曾定下。
琴棋书画,李挽朝自然是通晓的,听到要去展示这些,她心中也不慌张,只是一想到这东西是为了做给齐扶锦看的,心里头不舒服,下颌紧紧绷着,脸色堪称难看。
杨无思以为她是不会这些,跟着有些担心了,“表姐,你不会吗?”
她若不会,那岂不是要丢丑了?
这么多人,她往后岂不是要叫人嚼舌根。
李挽朝还不曾来得及回话,就见贤妃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李挽朝,“要不就从你先开始吧?”
不论是作诗、抚琴,又或是其他,哪个不用给人准备的时间?
既要准备,那自然是越后面开始越好,贤妃也不想得罪了那些坐在前头的高官之女,莫不如就从角落里头先挑个开始。
李挽朝生得太过出挑,她一眼就瞧中了,那就她吧。
李挽朝被贤妃这突然的话砸得猝不及防,她怎么也想不着坐这么边角的位置,还能被叫中。
她的错愕转瞬即逝,只是反应过来后,脸色说不出的僵。
难看得要命。
贤妃想,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机遇,这姑娘打头一个开始,若是弄得好了,说不准就叫太子瞧中了,选回去当个嫔妃也算不错,不吃亏。
只是不想,她被点了名后就跟块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喊了一声还叫不动。
贤妃不由蹙眉,“你在犹豫些什么?喊你没听到吗。”
李挽朝紧绷着脸起了身,那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难看到了贤妃都怀疑她下一刻就会做出殿前失仪的事来。
贤妃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主位的太子发了话。
齐扶锦轻咳一声,随意道:“算了,都是闺英闱秀,八雅定是精通,天气冷,也用不着看这些了。”
从一开始来的时候,齐扶锦就看出李挽朝的表情难看。
他也知道她的才情甚好,从前在恩文府的时候,就时常会有人称赞她这些,只是后来出了那桩事,夸她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她现在迟迟不愿起身,不是她不会,是她不想。
李挽朝没在瞪他,可齐扶锦已经感受到了她极大的怨气。
他脸皮厚,却叫她这表情弄得难得心虚。
真让她谈个曲,做首诗出来,只怕要被她更记恨,最后还是及时开口阻止。
在方才贤妃要求李挽朝展示才艺的时候,沈绥华也注意到了她。
她看了看李挽朝,又看了看齐扶锦,听齐扶锦现在这话隐隐有维护她的意思,忽然之间好像明了些什么......
从上次在东宫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果然,女人的直觉向来准确,她今日更加断定,太子和她之间的关系定然不那么一般。
齐扶锦今日之举在旁人眼中是没什么,可是沈绥华马上就能啧摸出其中的不寻常意味。
她从前可没见过齐扶锦护着过谁。
或许,她今日不会被选成太子妃呢?
想到这里,沈绥华从一开始的色若死灰,转瞬间就又容光焕发。
沈绥华幼年时候就经常入宫,从小到大见过的宫闱之事也只多不少。她凭借自己那还算敏锐的政治嗅觉,猜到今日这场宴席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或许到时候还能有一场好戏去看。
她端着茶盏,视线不动声色在李挽朝和齐扶锦之间来回流转,本来还觉杯盏中那上好的龙井干涩泛苦,现下重新品来,只觉口齿生香。
好品,有味得很。
贤妃本是想观八雅,赏才艺,可听到齐扶锦出声阻止,便也没再强求。
反正选妃的是太子,又不是她。
他既不想看,那就不看了。
贤妃又继续走了些流程,只是,齐扶锦有心不在焉的样子,从始至终说过的话都不多,只偶尔搭上几句,后来,也没过多久,见齐扶锦兴致不高,贤妃又提议,要不就先散开,大家自己去御花园的别处逛逛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