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男人稍稍离远了几分,含笑道:“划不划算,权看那人心里的权衡的,显然,他对你更感兴趣。” 江让慢慢瞥了他一眼,心上方才泛起几分狐疑,便听到了手机振动的声音。 青年动作一顿,纪明玉勾唇道:“瞧瞧,这电话不是打来了?” 江让拿出手机,果然,手机上跃动着一个熟悉的联系人。 陈明。 是个算又不算意外的人,青年一直都看得清楚,陈明这人能忍的很,他显然是被规训过的豪门子弟,如果不是遭受了刺激,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出太过出格的事。 更不可能做出背后透密、抢夺好友男友的事情。 江让心口泛起一股难忍的躁意,他只当是自己当初多事,非要去撩拨人家,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 此时的青年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应付,便打算当做听不见,等对方自己放弃。 电话振动了一会儿,因为无人接听而断开,但很快,第二个拨打来的电话又振动了起来。 纪明玉挑眉,笑得波澜不惊:“接吧,不接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江让烦得不行,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纪明玉细细歪头,听着青年与电话那头的蠢货对话,唇畔典雅的笑容某一瞬间暴露在被乌云遮蔽后重现的月光中,它在那洁白的月色下显得如此怪异而模糊,活像是发了霉的海报,古怪而糜烂。 他想起了某些细碎的旧日碎片。 譬如,他曾数次不经意的与陈明提起过陆响与青年之间畸形的、不正常的爱恋;他也曾‘随意’与对方聊起陆父对陆响严苛的管教;甚至,他隐晦地激化嫉妒的潮水,让那位陈家的小少爷不甘心屈居人下。 可以说,陈明走到这一步,有他不少的功劳。 不过,纪明玉想,他这也算是帮了对方,至少在这段时日内,对方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春秋大梦。 男人微笑着盯着青年挂断电话,只觉得对方期待落空的表情十足可爱。 ——确实是可爱的,那向来充斥着算计、虚假的眉眼此时显出几分气急败坏,偏偏还只能忍着不耐,同人虚与委蛇。 他在男人面前坏得坦然、明目张胆,一张粉白的面颊如同黑夜中燃烧的淋着鲜血的花束,烈烈生辉,眩晕夺目。 纪明玉喉头微动,一瞬间,他很想上前去吻一吻他。 吻他凉薄的眉眼、吻他浪荡的真心、吻他腐坏的心脏。 最好,他能全然将它们全部吻舔得融化,叫那坏孩子眉眼泛起春潮,只会懵懂喊着‘丈夫’‘老公’的字眼,成为被男人深深藏匿的高塔公主。 江让自然不知道纪明玉心头汹涌的欲念,他仍旧一无所知地将一切的账都算在陈明的身上,他不耐于男人的表白与真心,毕竟这些对他来说太过于常见,以至于显得廉价普通。 青年随意打发了男人,挂断电话后,烦躁十足地谩骂了半晌。 是纪明玉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男人在轻微的海风与月光下显得如此温和动人,他背着光,珍珠耳链反射的微光美丽无害。 于是,他整个人便也显得典雅柔软了起来。 男人笑着朝青年伸手,手背上泛着浅淡蓝色的青筋微微鼓起一个性感的弧度,丰软的唇微微张合,发出一个诱惑的、令人无法拒绝的邀请。 他道:“今晚你老公不在,不来发泄一下吗?” “最近忍得很辛苦吧?” * 陆响当夜便被押上飞机,将近夜半,才坐上车回到陆家。 华京的夜晚迷雾朦胧,路过市中心时,仍能看到一片火光灼灼、流光溢彩。 街头街角的酒吧像是吞吃了毒蘑菇后方才能看到的糜丽夜色,它们如同某种植根脑髓的毒,无数绚丽的色彩、糜烂的美人,令人连视觉神经都无法维持正常。 曾经,陆响也是其中的一员。 当然,他又是有所不同的。男人肆意慵懒,永远高高在上,无数在外界看来如同毒蛇猛兽般的各色人物,都得对他卑躬屈膝、讨好顺从。 但如今,他只是沉默地坐在车上,灰色的卫衣下摆有几分咸腥的潮湿,玫瑰花汁溅落在裤脚上,显出几分颓败与无状。 陆响的手机从上飞机开始,就被助理找借口收走了。 男人心中焦虑,他实在太过担心他柔弱的爱人了。 他不断地想,江江会不会被吓得睡不着觉?会不会悄悄窝在被褥中哭?会不会在睡梦中也喊着他的名字?病情会不会反复? 他越是想,就越是痛苦,太多太多的焦虑折磨得他痛不欲生,甚至表现出躯体化木僵的反应。 一直到车停在奢贵雅致的陆家老宅的院中,陆响才勉强恢复几分理智。 玻璃车窗被人曲指敲击了几下,随后,车门便被人恭敬地拉开了几分,夜晚的冷风拂过男人潮湿的额头,凭空为他带来几分阴冷的憔悴。 陆响手心微冷,一言不发地进了灯光通明的老宅。 陆家老宅的布局十分现代化,整体的色调偏向棕黑,贝壳般的灯火透出几分机械的意味,严肃的商务感令整个家居都显出几分冷漠的意味来。 陆父便坐在沙发的正中间,中年的男人面上早已多了不少褶皱,但他依旧看上去气势非凡,抬眼闭眼间尽是说一不二的威严与俊朗。 而男人身边隔着一段距离坐着的女人则是穿着一身温柔的居家服,陆响的母亲保养得极好,她看上去温柔却又淡漠,乍一看也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 几乎是看见陆响的一瞬间,中年男人便冷声道:“跪下!” 陆响没说话,只是抬了抬眼皮子,半晌跪了下来。 男人气得额头鼓起青筋,他一只手单指着陆响,一边偏头对陆母道:“你看看他这个态度,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当初我就说不该放他出华京,如今心野了,竟然敢背着我们跟一个不入流的男人领证。” 陆母没说话,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陆父道:“不入流?如果我没记错,那孩子只是个无父无母的普通人家。陆正元,你别忘了,我也是你眼里不入流的人。” 陆父脸色一僵,好半晌才道:“他怎么能跟你比?韵华,这孩子非得管教不可了,他若是找了个老实的也就罢了,可他那个男友,我也是了解了的,谈恋爱不过几个月,陆响这蠢东西都砸进去多少钱了?我看那绑架的事情都和他那男友脱不了干系!” 陆母没说话,只是疲惫地按了按额头,淡声道:“这是你们家的事情,和我无关,你们自己解决,我先上去了。” 陆父俊朗成熟的面容一瞬间阴沉下来,他压抑半晌,才勉强挤出一个笑道:“韵华,陆响也是你的孩子……” 陆母只是脚步微顿,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