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玉成有一句话没有说错。 在品尝过甜头后,他再也无法停止支使别人去勾引、试探自己爱人,只为确定自己被爱的‘永恒性’了。 他彻底的烂了,烂在根子里。 第166章 理想主义利己男30 沉重的、灰扑扑的水泥袋被一双用力到泛着青筋的粗粝手掌紧攥着,它稳稳当当地落在高壮男人的肩头。像这样庞大的一袋,起码足有一百多斤重,而男人身上,抗了足足两大袋。 相对的,他的腰脊也被不自然地压弯了。 穿着破旧补丁袄子的男人愣愣的站在苍蝇馆子门口,外面的太阳不大,可他却早已满头大汗,额角的汗水混着工地上的砂砾,一滴又一滴地滑下,在男人因劳累而泛红的面颊上滑下狼狈的黑痕。 街角的冷风掀起柏树下的枯枝败叶,它们脆黄、如垃圾一般的被随意抛掷在这片脏污贫穷的地区上空,最后,飘飘忽忽地黏在江争微红的眼睑下。 已经到中午了,江争还没有吃饭,他已经打算好了,今天中午的午餐就吃两个馒头配一瓶水,几毛钱,管饱还省钱。 其他工友都在吃饭了,就他还想着再多搬两袋,因为搬完这两袋水泥,一上午挣的钱就够一百了。 一直到方才,江争还在盘算着手头的钱,想着给让宝买一件质量好些的羽绒服。 京市的冬天太冷了,早上的地面都结冰打滑,人呵出来的热气在空气里都像是能结出冰渣子。 让宝平日里光顾着学习,本来体质就没多好,文文弱弱的,这种严寒哪里受得了? 虽然他打过去好几个电话让宝都说不冷、有衣裳穿,但江争哪里肯放心? 他生怕让宝是不舍得花钱,自己一个人硬扛着。 路过这家苍蝇馆子的时候,江争闻到那香喷喷的油炸气息,本想埋头走快些,却在不经意的一瞥间,看到了羞涩的与男人拥在一起的江让。 江争几乎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的站在原地,肩膀上沉甸甸的剧痛令他半边结实的肩膀几乎失去麻痹,额角潮湿的汗水流淌的更凶了,被冷风一吹,像是一阵阵冰冷的钢针,顺着他的脸皮往下扎。 心脏像是油锅中被反复炸穿的腐肉,油星子四处飞溅,灼烧感几乎在他的血管中蔓延,周身席卷而来的尖锐刺痛近乎能将任何人逼疯。 可江争却只是更用力地、用尽力气,扣住倾斜肩膀上的水泥袋。 苍蝇馆子的门并不算宽大,可仅仅是一道门,便像是框住了两个世界、两种命运。 门外是穿着破烂、廉价脏污的农民工江争,门内是穿着齐整衣物、斯文秀气的大学生江让。 混着砂砾的汗水蜿蜒着流淌进男人泛红的眼睛里,刺痛、辛辣的生理反应让他一边的眼皮不住轻颤,甚至淌出浑浊的泪水来。 江争看到那个惺惺作态的男人抬眸看向他时胜利的眼神了。 他抱着同自己拜过堂的小丈夫,亲昵的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新婚夫妻。 而江争,则是一位真正的、陌生的过路农民工。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让江争心痛难忍的,是让宝没有反抗。 让宝笑得很羞涩、很自然,像是乡下小院子里初开的广玉兰,柔白、幽香。 即便是到这个地步了,江争还是在想,将近一个月没见了,让宝没瘦,甚至清润了些很多,脸颊红扑扑的,像是个健康多汁的红苹果。 这很好,说明让宝确实过得很好,也没有受什么委屈。 可他的心脏,怎么就这么疼呢? 他止不住地想,难怪让宝这段时间总是推脱着不肯让他来学校,是怕他看到他与那个男人亲密的画面吗? 江争几乎已经疼到麻木了,以至于他甚至开始无端憎恨起自己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时候来搬水泥?为什么要朝那家店多看那一眼? 为什么,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 男人腾出一只常年做农活、粗糙无比的手掌,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上如蚂蚁啃咬般的汗渍。 其实早有预兆了不是吗? 从一开始秒回的信息,到逐渐忽略不回;从一开始一周回家两三趟,到一个月也不回来看一次;从欢欢喜喜到校门口迎接他,到不耐烦地让他没有大事就不要来了…… 少年的冷淡太明显了,明显到这一次,江争甚至想不到任何办法去挽回。 从前江争敢闹、敢耍心机、敢吃醋,全都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让宝在乎他。 只有被在乎、被爱的人才有资格闹。 而现在,他不确定了,所以也不敢了。 灯会那天晚上,让宝或许没仔细看,他给他发的照片里面,段文哲也出镜了。 很模糊的一张脸,可江争就是认出来了。 谁也不知道当时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那张照片的,从性欲高涨、饥渴难耐,到颓败难堪,也不过如瞬间开败的花蕊。 可即便是这样,江争也不敢开口询问。 他捂住耳朵、捂住眼睛,试图掩耳盗铃地将一切都锁在心门外,好像这样,让宝就就还是同他和和美美的小丈夫。 店内的两人似乎还在互表心意,江让像是被身畔的男人提醒了什么似的,做出要抬头看过来的姿势。 那一瞬间,江争闷黑痛苦的瞳孔极聚失焦,高大的身躯颤抖地佝偻着驼着水泥袋,近乎踉跄着大跨步逃离。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脚下不停,像是生怕被少年看到自己此时狼狈不堪的模样。 厚重的水泥袋猛地砸落在地,溅起一地黄雾。 江争脸色泛着青白色,分明身高体壮,可眼下看着却像是座被野火焚尽、颓然欲倒的大山。 不远处简陋工棚下,几个农民工蹲在水泥管上扒着饭盒里干巴发黄的米饭,其中一个年轻流气的汉子约莫是吃完了饭,饭盒随意丢在一畔,手里头正捻着根便宜的烟货吞云吐雾。 大约是看出江争状态不对,那汉子随意翘了翘腿舒展身体,咬着烟含糊道:“大江,你怎么了这是?刚刚不还不肯吃饭,拼了命的要给你家那大学生挣学费?” 江争没说话,手背上青筋凸起,满手冻裂的冻疮被挤压着蜷缩在一起,整个人简直像是丢了魂一般。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大家都在工地上干久了,江争平日里是个话不多但肯干活儿的,或多或少也都帮过他们搭把手的,因此关系还算不错。 但还没等他们上前询问,江争便动起来了。 高壮的男人不自然地动着右边胳膊,粗糙干裂的手掌伸进灰扑扑袄子里慢慢掏出报纸包着的两个馒头。 他蹲在工棚边,视线茫茫的像是一片浓雾,干裂的嘴唇泛起浮白的死皮。 江争机械地长大嘴唇,一口又一口用力地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