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寻常的念想,都是一种恶劣的不敬与肮脏的亵渎。 而与他全然相反的,却是那位身披玄黑祝服、从头到尾都仅是闲情逸致地端坐在小榻畔的江丞相。 男人深黑潋滟的桃花眼中满是漫不经心的笑意,玉白的指尖扣握住杯盏,不主动、不催促,被遮挡住的绯色唇弯看戏般地浅浅勾起几分弧度。 在这样打量、凝视、若有似无的视线中,纳兰停云即便表现的再如何冷静自持,面中却仍旧不可抑制地显出几分狼狈与潮湿的胭脂晕红。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冒犯这位笑意盈盈、俊美鎏金、令人心脏鼓噪的江大人。 譬如神庙间的此卷避火图,开篇便是荒唐的缠合,连任何的试云寻雨、渐入佳境的提示都不曾有,或许本也不必有,可是—— 本能令他不愿自己成为江让眼中的一头丑陋的野兽,或是冰冷的玉……件。 归于蓬莱的这三日以来,纳兰停云跪坐于侍奉数十年的巫神像前,就着冰清玉洁的心脏与雪白无暇的指节捧起了一卷卷肮脏、艳俗的避火图卷。 他自画卷中不停地埋头翻阅、寻觅,日升日暮,在数次迟钝的黄昏中,他仍旧参不透自己究竟想要找什么。 过分直白糜烂的肉欲令他感到作呕、过分隐晦遮蔽的凡人欢乐却又令他全然看不明白。 直到去日,纳兰停云翻到了一卷印有情节的春宫图卷。 比起避火图来说,春宫图卷多有情节,有的是书生与艳鬼夜间相遇,欢爱一场,艳鬼自此便痴缠上书生,可书生却仍要进京赶考、成就功名,被纠缠无奈之下,竟请来法师灭了那鬼物。 有的则是世家懵懂的小公子,于街头打马遇见一位心机深沉、欲谋夺家产的俊美郎君,小公子对其一见钟情,那郎君亦是虚情假意,虚与委蛇之下,两人当真过上了一段郎情妾意的日子。 纳兰停云反复将那两人情意融融的时日看了数遍,甚至迟迟不肯翻至下一篇章。 心脏泛起恍然的涟漪,仿若那亘古平寂的心湖游入一条花尾摇曳的毒蛇,它蜷缩着极具攻击性地张开锋锐的毒牙,搅动起翻天波浪。 恍惚间,在仙气氤氲的神庙中,昏黄皱起的书页仿佛化作一面斑驳的水镜,倒映出那雪山圣子潮红的、动情的、臆幻的面颊。 没有人知道男人缘何面红耳赤;也没有人知道,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是如何伸出雪色指节,一寸寸拂过图卷中郎情妾意、花好月圆的二人。 更无人知晓,在那天仙似的男人中,卧于蒹葭间的画中人,究竟替换成了谁的面庞。 日头渐移,即便看高岭之花堕为娼妓趣味十足,但见久了,也不过如此。 青烟袅袅,钟鼓琴乐之声余音渐消,连带着合衣侧卧的男人也渐渐拢上了薄艳清明的双眸。 自与商泓礼的朝堂之争愈发争锋激烈以来,江让已经许久不曾睡过一次好觉了。 置身于京都,那些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便会日复一日地上演。 行至今日,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漩涡早已将他彻底缠死其中,便是江让再如何七窍玲珑,行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殚精竭虑至此,他又怎敢日日闭眼? 朦胧清幽的香雾逐渐弥散至鼻息之间,一瞬间,恍有潺潺水声至耳畔摇荡,江让被扰得眼睫微颤,半晌,他微微偏头,睁开了那双多情却胜无情的桃花眸。 几乎是在他睁眼的一瞬,一条幽幽散落、带着丰腴香气的白纱便缓缓飘落、蒙上了他的眼。 喉头颤动,男人黑睫微微扇动,透过那层欲语还休、朦胧躲藏的白纱,他看到了一道模糊的、泛着金色光晕的身影。 江让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可随着那人逐渐靠近的、泛着羊脂玉般旖丽色泽的躯体,他的呼吸慢慢重了几分。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布?y?e?不?是?í???u?w?ě?n???????????.?c?????则?为?山?寨?站?点 他当然知道此人是谁,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丢弃廉耻、朝他缓步屈服的人是谁,男人才会如此…兴奋。 江让以为,这位冰清玉洁、冰魂雪魄的太华国师大约无法突破内心的煎熬与贞洁。 却没想到,这人到底还是选择屈从于所谓‘神’的旨意。 江让有一瞬间不知是该笑他过于纯粹,还是感叹此人过于可欺。 可不是好欺负么? 此番卦象,不便多想,江让都知道定然有那商泓礼从中作梗。 只是不知为何,最终的结果竟会偏于此人。 而纳兰停云竟也信以为真,哪怕再如何挣扎、不解、抗拒,最终却仍旧愿意献出自己的贞洁之身。 江让缓缓放松身体,被白纱笼盖住的唇弯牵起几分似笑非笑的弧度。 高挑、芙蓉般的阴影在他的轻巧的视线中如秋叶般缓缓降落……直到,那轻而冷的触感落于他的唇上。 江让眼皮微跳,隔着那层雾纱,对上了那双银辉熠熠的、潮湿发酵的眼眸。 两人皆是静了片刻,下一瞬,乌发素面的纳兰停云却像是再也无法忍耐了一般,张开淡色的唇,衔吞住雪纱下被覆盖的、始终端坐于钓鱼台的男人的红唇。 他努力学习着图册上黏腻的姿态,如巍巍将崩的雪山般,将自己全部颤落的吻印在江让微弯的唇吻边。 纳兰停云一边舔吻,雪白的指节寸寸蜿蜒,惶然地轻轻解开男人的腰带。 可他颤得实在太厉害了,仿佛骨头中都承担了某种生命不可及之痛。 当然,那竟是痛,或是其余的什么,旁人也不可得知了。 铃铛随着两人间晃动的白纱动荡,叮琅作响,下一瞬间,江让忽地按住了男人冰冷的、覆上他腰身的腕骨。 只是这一个动作,纳兰停云便彻底停下了动作。 明明他才是神意的执行者,明明他可以不顾对方的感受、喜怒、爱憎,只需冰冷地交合动作、羞辱对方,可他却被动地、无声地将所有的主动权都交给了江让。 江让并不清楚男人冰雪般凝冷面容下的躁动与潮热,他只是伸出一根削葱般的指节,轻轻地、煽情地掀起那半面濡湿的白纱,毫无遮蔽地露出那张含笑的面颊。 江让随意地将那白纱丢弃,指节轻轻钳住那人削尖的下颌,低低笑道:“国师大人房中术钻研的只怕还不够透彻,交颈云雨并非这般,而是——” 他说着,手中使力,引着对方玉面赤裸地吻上自己湿润的唇弯。 水声交缠,蜿蜒的青脉缓缓如游蛇般,自那人清冷的颈侧浮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乌眸含笑的男人方才松开几分手部气力,他轻轻以微粉的指尖拭去纳兰停云唇畔的水液,轻声呢喃道:“国师大人莫要如此羞怯,道医曾言‘饮津液,吸精气,以养五内。’此为养生之道,寻常闺房之乐,何必抗拒?” 纳兰停云约莫已然不知该如何反应了,那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