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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94(1 / 1)

半晌方才颔首。 魏烈当即不说话了,吩咐一旁伺候的人去煮安神汤,自己则是将指节按在男人额间,轻轻按揉了起来。 这是他自知晓江让睡眠不好后,专门寻那医师老吴专门学的,如今,他的手法已经越来越熟稔了。 果不其然,魏烈按了一会儿,铜镜中的男人面色便好了许多。 两人之间一片静谧,只余下火烛摇曳轻炸的声音。 江让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只觉这魏烈用着确实也算是顺手,连头颅中隐约的痛意都缓了几分。 只是…… 不自觉地,江让忽地想起了江飞白那孩子。 许是江飞白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江让只要待在他的身边,便会觉得心情愉悦,连带着难以根治的偏头痛都会缓解许多。 说起来,那孩子前段时间吵着要去参军,江让也确实有让他去锻炼一番的打算,只是眼下他与商皇的争斗已至白热化,军中无情,若是他受了委屈,或是被别家暗害了,江让怕自己赶不及去护他。 是以,这事儿便也就此耽搁了下来。 他这次离京是秘密消息,对江飞白也没说实话。 也不知那孩子现下在做什么,或许是当歌纵马、或是与同伴外出游玩、亦或是待在梨园听戏…… 江让喜欢看江飞白的张扬、活泼、乐观、天真,有时看着那孩子,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养孩子,还是在弥补年少时的缺憾。 总归,他此生在自己的庇护下自由、热烈、肆意妄为、爱恨自在,不必为五斗米折腰便好。 … “娘子在想什么?” 高大的男人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江让整个身体都笼罩了起来。 江让微微回神,抿了抿唇,喜烛映衬的眼眸宛若幽深的黎明,引着人沉入其间,再不复苏。 额边按揉的动作逐渐变缓了几分,铜镜之中,魏烈略显粗糙的指节一寸寸下移,最终,他以手背轻轻抚蹭镜中那温雅君子的侧脸,身体也微微屈下几分。 耳畔有些微微的痒意,好半晌,江让听到那人在自己耳畔沙哑道:“子濯,今日之后,你便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了……今天一定会顺利的,对吗?” 江让眸光一闪,眉头微微拧起几分,故作无奈偏眸道:“到现在还问这般的话语,魏烈,我有时也不知你究竟在想什么了,你若真这般紧张,倒不如去求求神佛罢了。” 魏烈吃吃笑了两声,哼笑垂眸道:“娘子以为我没去拜神么?今日我起的早,早就将寨子里供奉的各路神明拜了个遍了!那些嬢嬢们都以为见了鬼了,险些拿着扁担将我揍出来……” 他的语调还十分自豪的模样。 可江让知道,魏烈从来都不信神,往日见到寨子里头有人拜神,他多会嗤笑告诫他们,求神不如求己。 原来,不信神明的人,有朝一日,竟也会为心中的不安、忏悔、惧怕,而去跪拜神明。 那么,跪拜在神像前的魏烈,会许下什么心愿呢? 江让淡淡的想,总归不管他许下什么,渡生寨的命运,也已经走到尽头了。 而他与他之间,自始至终,也不过虚情假意、无缘无分。 作者有话说: 假凤虚凰,迷离扑朔。欲海情天,此恨绵绵。——白勇先《孽子》 第256章 佛口蛇心伪君子30 鞭炮声起,红彤彤的日头如灯笼般高高挂于晨露披就的树梢顶端。 数个穿着花红新衣的孩童奔跑在寨子里,他们拍着手,童稚的声线唱着极西之地婚嫁小调《娶新娘》,咯咯的笑音仿佛能将这片枯萎的天地重新唤醒。 聚义堂内,粗大的房梁上缠上了猩红的布匹,红色的绸花蜿蜒垂下,宛若秋日山间结出的蜜果。 偌大的‘囍’字被米糊糊黏得四处皆是,往日摆在堂内的铁架上兵器皆被撤下,只余下吊挂在铁架上的烤鸡、泛着血气的腌肉。酒水于桌椅间铺陈摆开,还未曾开席,众人便皆是一副不醉不归的豪气模样。 渡生寨到底只是个汇聚匪徒与贫苦百姓的匪寨,哪怕是大当家的娶亲,也比不得那些贵族的三书六聘、簪花附雅、红轿高抬。 司仪是个跟随了魏烈多年、年近不惑的老匪,当年闹饥荒的时候,村人易子而食,老匪的儿子见他年纪渐大,竟生出了要将他当做‘两脚羊’宰杀卖出。 最后,是一腔义气的魏烈路过救下了他,自此以后,老匪便死心塌跟随于他,几乎将魏烈当做了自己的亲儿子。 如今,眼见将近而立的魏烈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老匪略显浑浊的眸中隐约溢出几分水汽,嗓音却提高了,压过满堂的喧哗:“请新人——”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大堂门口处穿着大红喜服的二人吸引了去。 其中,最是春风得意的,当属魏烈无疑。 只见那高大健壮的匪徒意气风发地穿了一身裁剪得当的大红喜衣,胸前挂着一个红绸花球,一头卷起的乌发难得打理得当,沉甸甸的黄金耳铛在他耳畔摇坠,若仔细看去,其上似乎纂刻了某种乞求神灵庇佑的经文。 而与他同牵红色绸花球的男人则是头顶一个绣工极美的红盖头,喜衣将他的腰身掐得极细,玉色的手腕若初雪般明透,只沉静立于原地,竟仿若话本中琵琶半遮面的名士美人。 很难说场内究竟有多少人将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或是好奇、或是窥探…抑或是,爱慕。 形形色色的爱欲、占有、惜恨从他的身间流淌而过,却始终无法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他高立楼台,凡俗的浪花无力将他席卷而走,只余下水液攀援在他脚踝间的痕迹。 台下的崔仲景失神地盯着江让看了许久,他今日只披了一身素灰的布衫,那张清正的面庞上是如月下盐粒般的惨白。 腿骨与手腕处逐渐长好的伤口后知后觉地漫上刺骨的痛意。 恍然似有一千根针同时扎在他的骨缝间翻搅一般。 其实崔仲景知道,他不该伤、也不该痛的。 他分明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江让早早便托人转告他,婚宴是假、瓮中捉鳖是真,这只是一场赤裸裸的、以身入局的谋划。 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却又是另一回事。 总归,当崔仲景真切地看到那人穿上喜服,与另一人拜堂成亲时,喉头竟隐约漫出一股微甜的血腥来,眼眶中的酸痛难忍令他控制不住地垂下眸。 他低低咳嗽了几声,抖着手从袖口掏出一条白色手帕掩住口唇,从来挺直的腰脊微微塌下几分。 他看上去实在糟糕透了,仿佛下一瞬,便要如一樽风化的石膏像一般,彻底坍塌、粉碎,化作一堆灰飞,消失不见。 旁边有人见崔仲景手帕染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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