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本是想顺势‘醒’来,可不知怎的,最终他仍旧静静倚靠在榻上,宛若一尊沉静的神像。 又像是某种宽容的纵容。 于是,在长辈的纵容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带着克制的吻落至男人的唇畔。 江飞白其实没有太多接吻的经验,仅有的几次也都交代在江让身上。 可悲是,江让永远不会知道,那些小心的、激动的、仰慕的亲吻源自于他。 待男人回到京都,他甚至无法记住他的真名叫周予白、记不住他们曾约定一起去看一看他的世界。 他会再次将他慢慢遗忘,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重新退回父子的位置。 如今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境罢了。 江飞白眼眶泛起几分晦涩的红晕,他轻轻吻着男人无意识张开的红唇,潮热的舌尖相触时,青年的心中却没有任何刺激的快感,他克制而小心的吻,更像是一种温柔的告别。 直到有人轻轻抚上他湿润的眼角,江飞白才忽地顿在原地。 那般高大的青年,眼下却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般。 他俯身失神地看着床榻上墨发晕开、红唇微弯的男人,听那人近乎轻哄地问他:“怎么哭了?” 不是质问、不是责备、不是嫌恶。 而是温柔耐心的询问。 江飞白心中酸涩,他疲倦而茫然地颤了颤眸,心中的冲动、委屈、爱慕促使他难忍地脱口而出道:“江让,我喜欢你——” 可话不过说到一半,他却又不肯再继续说下去了,只是掩饰一般沙哑笑道:“这话我都说多少次了,你一定也听烦了吧?” “其实我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阿让,你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这两天朝着远山搜寻,无意间发现有猎户的踪迹,如此推算,翻过山,应当是有个小村庄。”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江让的眼疾便还有转圜的余地,讯息也方便传开。 这也就意味着,江让很快便又该回到属于他的世界了。 江飞白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他告诉江让,他知道他一直都很着急想回去,小木屋的东西不算多、也不算贵重,简单收拾一番,他们明日便可启航。 他还说,他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他的部下找到他,绝不会丢下他一人。 青年说得认真,话音中的苦涩却几乎凝成一片沉闷的苦海,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曾自私地、挟恩图报地提出任何要求。 直到一道低低的、温和的男音轻轻打断他,如是问:“那你呢?” 江飞白一愣,一时间心跳猛地加速。 江让却并没有继续等下去,男人的语调沉稳间显出几分温淡的笑意,他一字一句认真道:“阿白,你向我表白心意这样多次,如今,我也想告诉你,我亦是。” 眼缠纱带的男人轻轻的声调如同蛊惑人心的海妖一般:“阿白,你愿随我一起归京吗?我江子濯愿以正妻之位迎你入府,自此往后,你我便是夫妻一体了。” 江飞白喉头滑动,锋锐的虎牙将唇肉咬得溢出星点血丝。 他清楚的明白,江让如今一切的承诺、喜欢,不过是建立在他是周予白的基础上。 可就连周予白这个身份,待他们回了京都,便也该消弭无踪了。 从头到尾,这一切,都不过是空谈一场。 江飞白哆嗦着唇弯,往昔锋锐的瑞凤眼显出几分刺痛难捱的水色,他喉头微动,近乎喃喃道:“我愿意。” 哪怕只有短短的数日,只要能与这人相依相伴,他也愿意。 得到回答,毫无所觉的男人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似是心满意足了。 ? 如?您?访?问?的?网?阯?发?b?u?y?e?不?是??????????ε?n??????2????????????则?为?屾?寨?站?点 … 龙涎香袅袅漂浮在半空之中,刺耳的瓷器碎裂声时而炸响,议政殿内,身着明黄龙袍、剑眉星目的男人发丝散乱地坐在龙椅上,他看上去实在怪异极了,眼眶凹陷,眼睑下潜伏着森冷青灰的阴影,紧绷的手骨死死捏着朱笔,力道大到近乎将其折断。 玉石的桌案边已是一片狼藉,昂贵的瓷器、砚台碎裂一地,黑色的墨汁染上明黄的衣摆,仿佛一道遮蔽在皇城之上,永远挥之不去的阴霾。 大殿之下跪着数名身着红色官袍的臣子,他们一个个头颅垂地,哆嗦得宛若筛糠一般,冷汗直直淌了满身。 其中一个红袍官员大着胆子咬牙道:“陛下、陛下恕罪啊,我等、我等也是为了太华的基业、您的皇位才会出此下策,丞相狼子野心,如今正是除掉他、拉丞相党下马的最佳时期,您——” 话还未说完,坐在龙椅之上,面色仄冷的商皇便挥挥手,一旁的带刀侍从冷着脸,一刀划开了对方的颈部。 血花四溅。 周围一片吸气声,却再也无人敢多话。 而端坐在首坐的商泓礼阴翳的眉眼则是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深渊,他一寸寸扫过台下众人的视线如同最阴毒交缠的毒蛇。 他沙哑着嗓音,嘴唇的弧度阴鸷道:“你们最好祈祷江丞相能够平安归来,否则,你们这些老骨头,只怕得落个晚年不幸、身首分离了。” 几个被吓得不轻的官员当即没稳住,险些摔倒在地,他们不住磕头,额头青紫也管不上分毫,口中是将近混沌的讨好求饶:“陛下,是臣等糊涂,臣等日后再也不敢擅作主张,私下对江丞相出手,求陛下饶了我们这一回罢……” 话音未落,殿外忽地传来了驿使通报的声音。 商泓礼按了按额头,微微闭眼地摆了摆手。 一旁的大太监心领神会,当即上前一步,对那几个瑟瑟发抖的臣子道:“各位大人回吧,丞相大人踪迹一事还需诸位费心寻觅,日后可莫要再不遵圣命。” 几个臣子当即如负释重地,哆哆嗦嗦地出了殿门。 待得众人皆退下后,那驿使方才恭敬跪在大殿上,将手中奏折举过头顶道:“启禀陛下,江丞相踪迹已然寻到,如今正在西陵郡的一座小村之中。” 商泓礼面色陡然一变,他当即起身,快步行至驿使前取过奏折。 看完奏折的一瞬,商泓礼面色猛得沉下几分,脑海中一时间竟满是那硕大的几个字眼。 “受伤严重、失明不可视物。” 男人浑身绷紧,好半晌,他忽地拂袖跌坐至龙椅上,殿内烛火晃动,一时间竟恍若阎罗地刹的鬼殿一般,商泓礼死死捏着指骨,泛青的嘴唇一字一句道:“苏明晋,且稍作安排,朕不日便要微服私巡极西之地!” 第262章 佛口蛇心伪君子36 山阴村地处偏僻,隐在极西深山之处,除却一条艰涩的山道通外界,素日少见外人。 前不久,村中来了两位相貌极佳的外村人。其中之一人虽目有残疾,可言谈却极是不俗,他生得丰神秀丽、翩翩如玉,与人交谈时极为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