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昂的色彩,额心一点吉祥痣灼灼如鲜血般刺眼。 他面覆白纱,清冷的黑眸专注至极地盯着自红毯上步行而来的帝王,胸腔中涌动着无限的爱慕、澎湃、渴望。 无愧他早早几年便借用蓬莱之力助他登顶天宝,江让果真不愧是天选之明主。 这几年间,纳兰行云白日占卜谶纬,为江让卜算吉凶。此外,他时常借以江让的名号,带着蓬莱弟子下山弟子下山施粥行善,太华上下,无有他不曾行走之处。 每经过一地,他总会为当地民生提出适合的建议,并隐晦植入新君将立的观念,一时间,江让的名号愈发深入人心。 而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黑夜中,被鲛人成年期折磨得如堕烈火的圣洁仙人总会用白绸将自己死死捆缚住,往往一夜下来,他总会水液淋漓,整个人如同从被水中捞起的、颤抖的白鱼。 是了,纳兰行云确实心悦江让,可他到底知廉耻、懂礼仪,他是淫秽的鲛人,可他同时也是蓬莱的阁主、太华的国师。 他的存在,便是冰清玉洁、纯洁无垢的象征。 若是旁人知道他如此放浪无度,那么蓬莱的声名将霎时扫地、为人唾弃。 人们最是接受不了无情无欲的圣子堕落为娼妓,届时,他不仅会被众人踩入泥泞之中,连带着那人,都极有可能厌弃他。 可这样如堕地狱的日子仅仅维持的一年。 第二年,意识不清的纳兰行云、被众人视作天上仙的国师便在理智全失之下,运用术法、化作淫兽,爬上了丞相的床榻。 越是开荤,便越是难以自控。 自此以后,纳兰行云自小所学的禁欲克制之术,全部都变作了笑话。 恍神片刻,纳兰行云再看向那人时候,眼神变得复杂而柔和,他的声音清朗而厚重,凝神道:“请新皇——” 话音方落,天边的日轮已然彻底显出轮廓,像是一道新生的希望。 肃立的百官齐齐整整地尽数跪地,所有人皆沉声道:“请新皇。” 身着赤红龙袍、金冠玉璜的男人眉宇间尽是沉稳与威严。 他一步走过跪伏的文武百官,火红的日光暖洋洋地落在他的身间,这数时间来,他所受的屈辱、痛苦、磨难,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化作过眼云烟,消弭无踪了。 江让站于东皇青铜鼎前,平静上完祭祀的香火,任由白衣祭司为他加祝。 男人唇畔隐约显出几分笑意,却毫无敬意,只余下令人心惊的野心。 江让漫不经心地想,数年前,天道逼迫他成为商泓礼的配角,他心有不甘,于是筹谋多年、步步为营。 如今,换做他成了这执棋之人,抬手便可掀翻这寰宇四方。 身畔的白衣祭司恭敬地退开几分,年轻的帝王一步步走向太和大殿的那尊金銮宝座。 每走一步,繁重衣带间的玉璜便叮咚作响,恍若盛世的祝歌。 赤红如同初生朝阳的衣摆轻轻划过,江让转身,坐上龙椅,居高临下的俯瞰众人。 站于一侧的纳兰行云取过礼案上的玄黑天子冠,抬起修长的指节,颤抖着为男人加冠,旋即几步退后,从容掀起白袍,俯身跪拜。 太和殿外,礼乐奏响,声达九霄。 庙堂之下的百官依次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坐龙椅的感觉确实与站在台阶之下的感觉全然不同,江让温润的眼眸扫过四方,在这里,所有或武力高强、或聪敏无双的权臣在他的眼中,不过一粒尘埃矣。 日光耀耀,江让有一瞬间想到自己曾于蓬莱神庙看到的海市蜃楼。 男人的眼眸一寸寸下移,宝座之下,伏跪于他脚边的果真是神色暧昧的宜苏与妄春二妖。 二妖因传递秘密情报有功,且又是前朝妃子,按照规矩,自然又被充盈入新皇的后宫,同时,他们手中也掌握着一支独属于皇帝的暗卫。 随着阶梯的延展,二妖之下伏跪的是面色苍白、吊梢眼锋锐的陈彦书;清正玉骨的崔仲景;以及豪爽锋锐的魏烈。 三人因从龙有功,且功绩不俗,分封为宰相、御史大夫、以及直属于皇帝的太尉。 其中,崔仲景身居两朝御史大夫,倒是叫众人惊异不已。 再往下,便是神色坚毅、面颊带疤、被册封廷尉的江飞白与群臣,江让本是打算立下太子之位,可年轻的孩子却只是跪在他面前,仰着头,认真盯着他说,陛下,臣此生只愿作为周柏而活。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页?不?是??????ù?????n?2?????5??????????则?为?山?寨?站?点 江让沉默了许久,他无法承载住那孩子眼中的情谊,最后只叹气挥手,示意应允。 江飞白离开的时候,是满面的得偿所愿。 江让慢慢收回眼神,眼前的玉珠琉冕轻轻晃荡,正如他心口复杂的情绪涌动。 … 太华元德元年,元德帝江让众望所归地登上帝位,朝中经历了一番大换血,最终彻底稳定了下来。 次年,中央提出‘君权神授’‘天人合一’的概念,自此蓬莱阁并入太华,国师成为实际官职,神权不再高于君权,皇权至高无上。 第五年,太华大将魏烈横扫四合,建木诸国纷纷割地求和,自愿成为太华的附属国。 即便是最为难缠的轩辕国,在元德帝御驾亲征后,最终也是溃败而归。 自此,建木诸国完成了大一统,为便于管理,中央设置郡县,并遣军队驻扎。 史官记载此事,无一不是极尽夸赞,曰其善用人,谋略无双,为千古一帝。 … 春去秋来,已是元德五年的冬日。 大雪已然下了三天三夜,破败的宫墙上积满了污雪,滴水为冰。 红漆掉落的大门传来锁链的声响,穿着厚袄子的宫人骂骂咧咧地推开门,他手中拿了一个破烂的小盆,盆里装着残羹冷炙。 推开冷宫那遮不住风雪的木门,宫人哆嗦了一下,抬脚走入其中。 方才抬眼看去,便见一个衣着褴褛、病骨支离的男人被用人分别以几条长链锁在小屋的一角。 他发丝凌乱、隐约有脏污的泥土覆在面上,叫人看不清真容。乍一看去,还当是一条将死的野犬。 宫人嘟囔一声,随意将那烂菜盆子丢在地面,撇嘴道:“诺,这是你今个儿的饭菜。” 男人并没有开口,像是一尊不得动弹的木雕,这也是意料之中。 在这冷宫当差的,谁不知道,这位太华前任废帝就是个怪胎,在冷宫中被锁了五年,他几乎像是一抹沉默的影子,谁也无法拨动他的情绪。 除却宜苏和妄春两位娘娘来时。 当然,想起此事,冷宫的宫人无不胆战心惊。 宜苏和妄春是阴晴不定的主,自元德三年,当今陛下按照制度广开后宫、选拔妃子开始,这两位便开始胡搅蛮缠,只是元德帝岂会被他们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