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口有什么堵住了,想开心也开心不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墨蓝色的天空:“也没有不开心,就是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也跟你讲讲我小时候吧。”
“好。”秦深从她背后绕过来,和她并肩坐在一起。
黎安顿了顿:“就从幼儿园说起吧。我爸妈对我其实管得不多,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家比较复杂。爷爷奶奶安排了一堆课,我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连轴转。”
“幼儿园的时候,我上的国内公立学校,小朋友没见过我这样的,都夸我是洋娃娃。小学转到了这里,‘他们’却不能接受我,在我面前做咪咪眼,说我杂种,骂什么的都有。”
“我也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适应过来。所以我总是两头跑,没交到什么朋友,高中认识你和fiona才算交到朋友吧。”
黎安经历了很长一段被歧视和孤立的时光。虽然时候校长亲自出面警告了那两个学生,对方也被家长带到她家道歉,但是她家和骂她的学生家里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事情就在道歉之后彻底翻篇了。
后来虽然没有人说什么歧视的词语,但她被有意无意地孤立了。小组作业她永远都是最后一个被剩下的,食堂吃饭她坐的那桌永远没人坐……
哦她还不能转学,因为是家里指定地学校,家族百年间出生的小孩都在这里上的学。
她爸和爷爷奶奶吵了一架,为她争取到了高中可以回国读。国内的高中课程和国外差很多,她为了能跟上国内的进度,寒暑假没休息过,一直上补习班。
秦深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揽住她之后让她靠在自己肩上:“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黎安顺从地靠在他身上:“所以我才不太喜欢被人管太多。”
说出来之后,她如释重负,浑身轻松了很多。
秦深揽紧了她:“我知道了。”
黎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希望他是真的明白了。
秦深对她有时候就是管太多了,偶尔她也会感觉她是不是在秦深眼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她很想问秦深是不是把她当成了那只脆弱的毛毛,所以她磕破点皮,他都会很紧张。
夜色朦胧,黎安没有得到答案。过去的就过去吧,没必要旧事重提,大家的伤疤看似都结了痂,但是揭开之后依旧是血肉淋漓。
*
婚宴的进程比黎安预想的还要快,甚至快到有些离谱。原本约定的双方家长见面的时间,刚巧两边家长都有要紧的事情不能见面。
说好的见面吃饭变成了视频会议。幸好王女士和黎文倩聊得挺开心的。
黎安在办公室里给大家发请帖的时候,感觉不太真实。
最后一张请帖是给老板的,上次老板突然求婚之后她没再见过老板。
黎安敲响老板的办公室:“请问可以进来吗?”
“进——”
老板戴着金边眼睛,依旧是两斤发蜡的样子,用他的话来说这叫“腔调”。
听到黎安进来后,他停下装忙的动作缓缓抬起眼睛,朝黎安莞尔一笑:“终于想通要做老板娘了?”
黎安的手背在身后,她犹犹豫豫:“不是。”
红色的请帖被推到老板面前:“我的请帖。”
“这什么?”老板拆开红色的信封拿出请帖,在看见上面内容后愣了一下。
烫金的字在红纸上无比碍眼,他捏紧了请帖的边缘:“你要结婚了?”
黎安:“对,如果你有空的话,能来参加吗?”
她在进来之前没想好要不要请老板,但她已经给所有同事都发了请帖,不请老板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再说,酒席也不是坐不下他一个人。
老板收拢请帖随意地丢进抽屉里,“请帖我收到了,有空一定去。我很好奇,新郎官究竟什么样。”
“嗯,那你来了说一声,我找人去接你。”黎安没什么话要跟老板说的,连寒暄都觉得多余。
她送完请帖就准备出去了,手刚放上门把手,被身后的老板叫住:“方便问一下,你那个新郎官我认识吗?”
黎安顿住脚步,回头:“应该不认识吧,他不是我们圈子的。”
“哦。”
黎安等了会,以为老板没什么问题了,她才踏出门口,身后又传来:“你们怎么认识的?”
黎安:“同学。”
“哦,这样啊。”
黎安终于逃一般地离开老板的办公室,原本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因为老板的一次突发奇想开始变得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