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彦拍马屁道:“官家对臣子何其厚爱也,上古三皇也不过如此。”
王黼说道:“官家便是当世尧舜。”
宋徽宗乐道:“朕与尧舜还是不能比的。”
蔡攸便说:“虽不及尧舜,亦差之不远。三代以下,再未有官家这般英明仁德之君。”
“哈哈哈哈!”
宋徽宗得意大笑,虽然他知道这是马屁,但心里还是爽快得很。而且,他觉得这种奉承话,水分应该不怎么大。
宋徽宗对朝堂派系很清楚,却完全脱离了人民。
在他想来,在自己的治理下,百姓应该过得还不错。哪里发生饥荒或暴乱,也是地方官残暴所致,朝廷各种政策肯定没问题。
厨子已经过来,在朱国祥的指导下,放入佐料,裹上荷叶与泥土。
不用搭土窑,直接烘烤即可,御厨能够掌握火候。
宋徽宗就着美酒,又开始品尝蒸玉米和煮玉米,与烤玉米有不同滋味,他对此非常满意:“爱卿进献仙粮有功,想要些什么赏赐?”
朱国祥趁机说道:“犬子在濮州过于狂妄,刚则易折,请调他去川陕或荆湖。”
宋徽宗说:“朕已调他去杭州。”
朱国祥道:“杭州繁华,少年人难免耽于享乐,最好让犬子去偏僻穷困之地历练。”
宋徽宗说:“偏僻穷困之地,就不是升迁,而是在贬谪,朕怎能薄待贤臣?”
“年轻人,多吃些苦头也好。”朱国祥说。
宋徽宗虽然聪明无比,但失之坚毅,而且做事多变,耳根子还软得很。
从马政就能看出,这货听得进去建议,但觉得有理的他都听。一会儿认为这个是对的,一会儿认为那个是对的,平均三四年更改一次马政,把民间的养马户搞得欲仙欲死。
朝令夕改,如同儿戏。
他原本就觉得,朱铭跟朱勔不能撞在一起,却又被蔡攸诱导海上寻仙之事。
但寻仙虚无缥缈,而且不能让文官去办,必须交给心腹太监执行。万一朱铭寻到真仙,自己把仙药吃了,不留给皇帝怎么办?
如今又认为该给朱国祥面子,反复衡量之下,便不想把朱铭调去杭州了。
宋徽宗问道:“让他做成都知府如何?”
那里是成都府路的路治所在,有转运使、提刑使、常平使、茶马司压着,朱国祥害怕儿子施展不开,于是说:“年轻人应当多吃苦,成都府太过富庶,官家让他去知金州便可。”
蔡攸见皇帝已经改了主意,不可能再让朱铭去杭州,于是也附和道:“金州正好合适。”
金州的州治在安康,除了河运贸易还算发达,剩下全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在蔡攸想来,既然无法让朱铭得罪朱勔,那就扔去穷困之地,随便怎么折腾都无所谓,最好是水土不服直接病死。
两人一唱一和,宋徽宗耳根子便软了,但又觉得那地方太穷,得补偿一下才好:“便让他去知金州,罚俸撤销,再升一级寄禄官。”
第207章 深深的无力感
首先接到调令的,是雷泽县那三位。
曹元归啧啧称奇:“真是毫不掩饰啊,哪有把一衙官员同时调走的?”
“奸党真就脸皮都不要了!”王畋气得拍桌子。
耿鼎臣只能报以苦笑。
职务调动也是要讲规矩的,不可能把官员全部调走,否则哪个来主持官府事务?
曹元归苦中作乐道:“我是无所谓,反正来雷泽县还不到一年。虽被迁往边僻之地,好歹选人给升了一阶, 还能白赚两年磨资历的时间。”
三人的差遣没变,但寄禄官升一阶,也不算白给朱铭做事。
王畋说:“孙钱两家的土地,只丈量了半数,就这样扔下不管了?”
曹元归发狠道:“快刀斩乱麻,十天之内,把两家土地全部方完!”
耿鼎臣忍不住说:“钱家先祖是开国功臣, 肯定不会真个有事。县衙那些胥吏,跟孙家牵扯太深的,都已经被太守抓走。剩下之人,悉数纳了投名状,已将孙家往死里得罪,真正该忧心的是他们。”
王畋说:“对, 咱们三个, 什么都不用管。只须催促胥吏做事,那些胥吏比咱们还更着急。”
“也要有个章程,”曹元归说, “孙家被清查出的隐田, 勒令孙家三日内补税。孙家能做主的都被抓走了, 又被马匪抢了一遭,哪里把税补得齐?”
耿鼎臣说:“无法补税的隐田, 皆充作官田, 全部发卖给百姓。周边土地, 卖给其他村落的富户。中间土地,让孙家的旁支分走。”
王畋说:“钱家已经清查出的隐田,也可以分给钱家的旁支。”
你一言, 我一语, 三人商量着给孙钱两家埋雷。
一旦土地分给旁支,而且官府还给田契,就算孙钱两家的主宗无罪释放,归家之后也很难强行拿回来。这是利用土地资源,将孙钱两家从内部瓦解,让旁支跟主宗自己去斗。
三人讨论出决策,便把胥吏叫来安排任务。
胥吏们得罪死了孙家,果然比即将离任的县官还疯狂。几乎是全体出动,没日没夜的丈田,而且只算个大概,就把隐田贱卖给两族旁支。
旁支如果不愿买地,那就直接硬塞,购地款可以先欠着。等他们拿到田契,吃进嘴里的肉还会吐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