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铭想起《杨家将》里的“佘太君”,也不知是折艳绣的几辈祖宗,随口打听了一下,折艳绣居然也搞不清楚。
真论起来,是七辈姑奶奶呢,那么多代了哪里记得住?
“府州快活,还是襄阳快活?”朱铭问道。
折艳绣仔细想想:“襄阳更繁华许多,但夏天太热了,各有各的好处吧。”
朱铭也颇为感慨:“今年天气炎热,反而风调雨顺,气候真是怪得很。按我爹的说法,就是雨热刚好适宜,该热的时候热,该雨的时候雨。”
“我听人说,老大人精于农事?他怎么喜欢种地呢?”折艳绣好奇问。
“你是听家里人说的吧,没必要事事逢迎。”朱铭现在终于知道,折家为啥过了大半年才送来女儿。这是在故意打听他们父子的喜好啊,做足准备工作,才把一双儿女送到汉中。
那个折知常,就非常会拍马屁。张口闭口道用论,时不时引用朱铭注解的《大学》、《中庸》观点,而且还打算跟朱铭讨论诗词,所有言行都事先下足了功夫刻意讨好。
相比而言种家那对兄妹,实在显得不讨喜。
朱铭跟折艳绣聊了一阵,吃过早饭前去办公。
折艳绣独自待在屋里无聊得很,洗了个澡冲去全身汗水,刚换上干净衣服又被汗湿了。
她还记得长辈的嘱咐,前去张锦屏那里拜见,恭恭敬敬行礼道:“艳绣见过大娘子,大娘子康健万福!”
“妹妹不必多礼”张锦屏对此女的态度很满意,让侍女拿来一套珠花,“今后就是一家人了,这套首饰妹妹且拿着。”
折艳绣高兴道:“多谢大娘子,我也给大娘子带了礼物。”
府州靠近辽国疆域,折艳绣的礼物,却是一套辽国样式的衣服。
虽然北宋皇帝多次下令,禁止百姓穿戴辽国服饰,但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在服装、建筑逾制这方面,宋代百姓完全跟朝廷对着干。越是禁止,百姓就越要违反。比如规定,除了女子和孩童之外,其他人不准私穿纯黄衣服,顶多用黄色布料做局部装饰。但偏偏就有一些男子,穿着纯黄衣裳大摇大摆上街。
北宋百姓,喜好模仿辽人穿戴;南宋百姓,喜好模仿金人穿戴。
并非崇洋媚外,而是追逐异国风情。
因为辽人、金人也一样,总喜欢穿戴大宋服饰。
折艳绣说道:“这件团衫内里加绒,冬天穿着很暖和。穿上的时候,还可双垂红黄飘带,配着那曳地后裙颇为雅致。”
张锦屏往衣服里子一模,里面果然有绒毛,外层也是上好锦缎,恐怕能价值上千贯钱。
比较起来,张锦屏感觉自己送珠花,反而显得有些小家气了。
张锦屏说:“都是一家人莫要再送这般贵重礼物。夫君是质朴之人,不喜奢华,吾等内宅妇人也该节俭。”
“大娘子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注意。”折艳绣连忙说。
两女又拉了一阵家常,折艳绣告退离开。
出了院子,折艳绣吐出一口浊气,长辈告诫她要讨好正妻,可这种小心翼翼的交流方式,让她感觉别扭到快要窒息。
还是去找种家妹妹玩吧,毕竟是一起嫁过来的将门女子。
种妙蕴正在房里看书,得到侍女通报,连忙出去迎接。
折艳绣见面就说:“昨晚夫君跟我圆房了,今晚肯定轮到伱。夫君很疼人的,跟他睡觉舒服得很,好几次就跟飞起来一样……”
“折姐姐请慎言!”
种妙蕴连忙打断,她已经听得满额头黑线,不敢再让折艳绣继续说下去。
“怕什么?又没有外人听到,”折艳绣笑着说,“昨晚我还想跟夫君切磋武艺,一锏就把我的长枪打飞了。如此武艺,力气还大,真是世间一等一的好男儿。家中长辈说,夫君乃当世大儒,我还怕他考教学问呢,幸亏他没有问我什么诗书。”
种妙蕴哭笑不得,又忍不住打听:“他待妾室不会蛮横粗鲁吧?”
折艳绣说:“粗鲁得很呢,把我扛在肩上进屋,又狠狠摔在床上,屁股都给我摔疼了。不过我喜欢,这般才叫男子气概。”
种妙蕴感到有些恐惧,动辄把女子扛着走,怎么听都像匪徒行为,自己又不会武艺。今后若是惹怒了他,自己怕要被打得半死。折艳绣说:“我刚才去见大娘子了,她也是个好相处的。就是家里长辈让我小心伺候,跟大娘子说话时战战兢兢,聊得久了便愈发不爽利。”
种妙蕴说道:“大娘子乃江西张氏女,名门闺秀,自有涵养。”
“那你得送她礼物,”折艳绣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我送了她一套贵重衣服,她喜欢得很呢,说话都更亲热了。”
种妙蕴却为张锦屏辩解:“江西张氏家财万贯,自不会因财货而喜怒于人,她看重的是你那一番心意。我也有给大娘子带礼物,却非什么贵物,只是一副今人字画而已。”
“字画有什么好送的?”折艳绣嘀咕道。
种妙蕴感觉跟这位交流好困难,许多时候完全对牛弹琴,偏偏折艳绣性格爽直又不惹人讨厌。她们是一起嫁来的将门之女,天生就更亲近,以后打交道的日子多着呢。
折艳绣问道:“妹妹喜欢玩什么?一起踢球吧,我蹴鞠可厉害了。”
“天气炎热,踢球要出一身汗,不如打双陆耍子。”种妙蕴也想玩游戏打发时间。
两女便进屋下双陆棋,种妙蕴一边下棋,一边打听昨夜细节。
说着说着,折艳绣又开始讲黄色,听得种妙蕴脸色羞红,这两位完全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朱铭从折艳绣院里出来,先是去巡视军营,跟自己的亲兵拉家常。
回到大元帅府,白胜立即拿来一份军报。
汉阳发来的消息,钟相的一支水军,在长江更下游巡逻,遭到官兵水师的突袭,钟相的水军损失好几艘战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