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仓皇地抬头,除了王府亲卫,与他一道闯进宫中的禁卫眼神如饿狼,恨不得从他身上撕一块肉来。燕王耳畔嗡嗡作响,他强作镇定,问从容不迫的宁轻衣:“德妃如何?”
宁轻衣抬起手,得到了示意的内侍不顾伊伊嗬嗬的承天帝,强行将他扶进去了。等到承天帝身影消失,宁轻衣才勾起一抹嘲弄的笑,道:“德妃只是禁足而已,三郎你在急什么?”
燕王不甘心,想要策反宁轻衣:“我与小六郎都是你弟弟,他才被皇后养了几日?你若与我同谋,到时候——”
宁轻衣仰头看着幽邃暗沉的天。
云破月出。
她平等地瞧不起每一个兄弟。
她不与燕王废话,直截了当道:“拿下!”
毕竟是亲王,就算是谋逆也没人敢将他乱刀砍死的,只是在混乱中,燕王多少受了点伤。
翌日朝会,两仪殿中,被五花大绑的乱臣贼子跪在殿中,身上血腥味弥漫,惊得本就惴惴不安的朝臣更是如鹌鹑般缩头,甚至都不敢说清河公主立在殿中,其实不大合适。
“敢问陛下如何?”崔尚沉声开口。
宁轻衣温声道:“圣人安好,只是需要静养。燕王谋反,如何处置,当由宰臣们商议。”
崔尚称了声“是”。
谋反逼宫是死罪,可问题是圣人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周王年岁尚小,如果燕王赐死,那周王也没活成怎么办?难道要去赌圣人绝嗣这个风险吗?可要是不依照罪行论处,那废太子宁青云死得何其无辜,难以堵住悠悠之口。朝臣们急得上火,明明燕王嗣位机会更大,做什么非要走这条不归路啊?
“子弄父兵,何罪之有?”有人战战兢兢地开口。
“公有此议,怎么不在宁庶人逼宫时向陛下明言?”
朝臣:“……”那能一样吗?谁能想到短短的时间,圣人能将膝下活蹦乱跳的儿子都造完。
宁轻衣没走。
最后是越王世子、吏部尚书钱谦向宁轻衣请示:“不知圣人何意?”
宁轻衣垂眼,轻声道:“圣人只道,‘养儿如此,是家门不幸。既失家法,又失国法,以何面目见祖宗。’”
朝臣闻言,心尖颤了颤,倒抽一口冷气。
祖宗都搬出来了,圣人这是要燕王死啊!
宁轻衣可不管朝臣的想法,至于承天帝……没说过这句话也不要紧,反正他也不能出来辩驳。
如果他那好父亲仍旧强健,会怒不可遏赐死燕王,但他现在奄奄一息,就算是燕王将他气到中风,也未必会处死燕王。
儿子可不多了。
女儿倒是剩些,可惜他想不起来。
庐陵公主府中。
庐陵公主得到了可靠的消息,乍一听燕王和驸马他们谋反,悬着的心最终还是死掉了。
她的面色煞白,整个直打哆嗦。
“怎么办?大王和驸马会如何下场?殿下?唉?殿下要做什么?”
庐陵公主浑身发抖:“我要入宫求见皇后。”
“殿下,您、您现在去不是时候啊,宫中那位在气头上,您要是替驸马求情被连累了,反倒——”
庐陵公主一僵,崩溃道:“谁要为他们求情了!我要休夫啊!”
大难临头各自飞,她还管别人的死活?要是没有公主的身份,跟昔日太子家的阿嫂、侄女她们被流放到三千里外,想想都绝望至极。
她会死的。
与其死她,还不如死驸马。
驸马活着总得有点贡献才是。
宫里才出了事,按理说是不放人的,奈何这回庐陵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决,非得求见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