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后他看了看跟在陆林枫身后的人,问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陆林枫回道:“他们原来都是在地下添柴的烧火工,我今日去检查火炉,见这几人体格资质都比较好,十分适合习武,便将他们挑选出来,准备稍加训练升为带刀使。”
岑语迟点了点头,“这几个的确是好苗子,放到地下烧火可惜了,你既把他们挑了出来,便好好教他们。”
陆林枫回了声“是”,岑语迟从那几个少年身上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突然,他在其中看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年。
那少年身材高挑,站的笔直,虽然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粗布衣服,但难掩其出众气质,即便他带着面具,也不难看出面具下定是一张英俊的面孔。那少年站在这一众人自然显得尤为出众,而这些却不足以让岑语迟如此关注他。真正让岑语迟关注他的原因,是那面具少年的目光从岑语迟停下脚步与陆林枫讲话时起,便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
而那种眼神实在让人无法忽视,即使隔着面具,岑语迟依然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与莫名而来的威胁。
岑语迟之前从未见过这个少年,他看向那少年问道:“你为何带着面具。”
可那少年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岑语迟,一言不发。
“喂!公子问你话呢!哑巴啊!”孟姽漪喊道。
那少年这才有了些反应,而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状态十分反常,只是像刚刚听到岑语迟的问话一般,一字一句地答道:“只因我面目丑陋,无颜以对故人。”
那声音清冷,闻者皆不由自主地产生一丝寒意。
而岑语迟在听过这句话之后,更是指尖冰凉,面色发白。
“面目丑陋,无颜以对故人。”
丑陋,是岑语迟最不喜欢听到的词。
岑语迟小时家中变故,一夜之间全家惨死,是母亲将他藏进荆棘丛中才保住一命,所以他的手臂、脸颊两侧留下了很多被荆棘划破的伤痕。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伤痕早已愈合结痂,但每每在镜中看到脸上的这些狰狞的疤痕之时,他心中的伤痕又一次一次被残忍的揭开、流血。那爹娘惨死,全家被灭门的记忆又一次一次地不受控般涌进他的脑海。
岑语迟不止一次尝试寻找方法除掉这些疤痕,却毫无用处。这些心底的伤痛,再加上少年时代同门无心的嘲笑,久而久之,岑语迟便开始十分痛恨这些疤痕,痛恨看到这样的自己。他把这一种痛恨,把自己所遭遇到的一切不幸都归结于这些疤痕之上,用一切的方式去掩饰、遮盖。
所以岑语迟从不束发,因为那样,会露出他脸颊两侧丑陋、狰狞的伤疤。
而无颜以对故人,岑语迟笑了笑。
他这样一个做尽错事、恶名昭著、不容于世的人,即使没有这些疤痕,又有何脸面去见那些曾帮助过自己,曾被自己伤透了心的“故人”呢?
面前这个面具少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狠狠地戳在岑语迟的痛处,扎进他千疮百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