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念弟勿忘本心……”岑语迟看着手中的信,喃喃道:“师兄,你这是在埋怨我吗?”
埋怨我过往欠下的种种孽债,埋怨我如今又将投医者拒之门外?
可如今南浔柳深受打击,心灰意冷,更因此事终日郁郁,致使患病至今未愈,又如何能继续为人行医?而自己身为十丈府之主,既要安抚十丈府内部的情绪,又要承受那些村民的谣言。百般难处,自己尽数承受。可即便这样,到头来,就连远在仙羽峰的师兄,都要写信一封来埋怨自己,又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家都满意?
这许久的压抑,在这一刻尽数涌上岑语迟的心头,他将那封信撕得粉碎,抬手扬向天空,而后转身,在漫天纸屑中,走进了十丈府。
岑语迟回到殿上继续喝那剩下的半坛酒,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有人扯他的袖子,岑语迟喝得醉醺醺,看都没看就说道:“孟姽漪,自己玩去!”
可岑语迟还没不耐烦,听他这话的“人”却发出了反抗的声音。
“汪汪!”
岑语迟闻声向下看去,原来是小卷。
“你也来怪我吗?”岑语迟将小卷抱了起来,如今小卷断了的腿已经大好,他十分兴奋地往岑语迟身上爬,伸出舌头想要舔他抱在胸前的酒坛。岑语迟忙将酒坛放在地上,道:“这个你可不能喝。”
就在这时,突然一震雷声从远处传来,岑语迟向外看去。十丈府的天空依旧一成不变,仿佛一个巨大的盖子将外界隔绝开来。可是岑语迟知道,外面已经变天了。
他突然想到慕临川给自己的那封信,那被自己撕得粉碎扬了漫天的信,慌忙跑了出去。
外面天空阴翳,狂风预示着即将来临的一场大雨。那信被岑语迟撕得粉碎,纸片随着风到处飞舞,零落各处。一张纸片刚好被风吹着落到了岑语迟的脚边,岑语迟弯腰将其捡起。
这时,一颗豆大的雨点掉了下来,正砸在岑语迟手中那纸片上,笔墨晕开,字迹也变得模糊起来。
岑语迟心中突然一阵绞痛,他发了疯一般去捡那些碎纸,可是雨点啪嗒啪嗒地落下来,越下越大,越下越急。那些破碎的纸片在雨中被打湿,揉烂,浸在泥水里,再也捡不起来。
岑语迟绝望地瘫坐在雨中,任由雨水拍打在自己身上。
突然,他的脚下传来一声呜咽,岑语迟低头看去,只见小卷一身的卷毛被雨水淋湿,口中似乎叼着什么东西,正摇着尾巴看着岑语迟。
岑语迟俯身将手放在小卷嘴边,小卷吐出来一页碎纸。
那碎纸并没有淋上太多的雨水,所以岑语迟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上面写的字,岑语迟摸了摸小卷,道:“谢谢。”
那纸上的字,正是信封上的那句“吾弟语迟”。
“吾弟语迟……”岑语迟在口中将那字反复读了两遍,然后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