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你们年龄、性格、毕业院校都完全不一样,只是因为姓氏和行业一致,我就硬是觉得你们两人相似,很可笑吧?”白岁荣笑了一声,叶允扯动了些许嘴角,却没有出声。
“在电梯那里看见你的时候,那个身形......我差点以为是她,”白岁荣怀念地笑笑,“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说不可能?”叶允的嘴先于脑子一步开了口,听到声音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是如此迟滞艰涩。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内情,只知道,她一个如日中天的律政新星,突然像凭空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白岁荣敛下了眼底的情绪,答得很详尽。
“有人说她被市政厅通缉,连夜逃离了这里;也有人说她惹上了不该惹的财阀,被驱逐到了荒芜之地;也有人说,她是因自恃其才,为律政界的人所害。”
“总之,没人知道她去了哪,这都是我从律界朋友那里道听途说来的,不一定对。”
“你......没见过她?”叶允突然问道。
白岁荣虽然不知道这位职场新人为何这样问,但仍摇了摇头,回答道;“没见过,唯一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因为生病戴了口罩,没见过脸。”
“生病”“口罩”“施以援手”
剎那间,往昔遗落在大脑深处的回忆,突然汹涌着袭来,快要淹没过叶允的理智,她想起来,自己好像......的确帮过他一个忙。
她早就忘了,但白岁荣还记了很久。
他眼底里流转的目光,不是精心扮演的虚情假意,这一点,让认清这个事实的叶允,觉得愈发悲伤。
——
叶允是本硕连读四年制,第三年,也就是在22岁的时候,她曾被导师推荐参与过一个法律援助活动,主要目的是普法教育,提供免费的法律咨询等一定程度的帮助。
活动的举办地在外城的内圈,也就是内外城交界的地方,治安官的署地通常分布在这些地区。
在墨菲大学的法学高材生看来,这些地区的人不像外城边缘区那样“不可救药”,他们心里有基本的法律意识和规则意识,只是缺少拿起法律武器的资源和条件,这正是展现高材生人道主义的好地方。
叶允觉得这活动的意义虽然不大,却也聊胜于无,于是也提交了报名信息,跟着大部队一起去进行活动。
然而出发前夕,她不知怎么突然病倒,老师和同学都劝她留在校内,别跟着掺和了,但叶允还是戴上了口罩,病怏怏地跟着一起出发了。
她拿着一张人格权诉讼的相关科普,在一众无人问津的咨询摊位前,显得愈发门可罗雀。
只有一个男孩,被那张晦涩又翔实的海报吸引了注意力,他穿着一件浆洗得有些起球的白衬衫,蹲在展览区面前,把条文逐字逐句地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他那双狭长又染上哀伤的眼睛看向叶允,问:“姐姐,真的有这个法律吗?”
——
“叶小姐?叶小姐?”
“小叶,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用不用去医院?”
文助理和白岁荣的声音,让叶允从往昔的回忆里骤然清醒,她发觉自己正坐在小薛董宽敞舒适的座驾上,文助理从驾驶位转过头来看她,左手边坐着白岁荣。
“你刚才就有点神色恹恹的,该不会是听我说的话吓到了吧?”白岁荣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很狡黠,“没事的,虽然都是学法,但你在薛氏当法务,她帮人打官司,这危险程度怎么能一样,别担心。”
“是啊,叶小姐,有事小薛董也会罩着你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文助理看了一眼恢复镇定的叶允,想了想补充道,“哦,差点忘了,小薛董让我给你准备了温开水,就在手边。”
叶允看了看座椅的扶手,摸索着摁下了按钮,一杯热水就从扶手里升了上来,热烘烘的还冒着气,一点都没有凉掉。
“谢谢你了,文助理,”叶允小口啜饮着杯中的温开水,补充了一句,“也替我谢谢小薛董。”
文助理嘴角弯起,心想这下老板总不会再折腾我了,口上笑着应答:“小薛董一定会,非常,非常,非常高兴的。”
——
小薛董座驾完美的流线型身材,停在内城边缘一栋中高档的高层公寓楼下,这和委托人交给叶允的资料完全一致。
叶允的心头一黯,也就是说,她今天的跟踪调查是失败的,她并没能找到白岁荣出轨的证据,反而发现了一些从前的事情,让自己莫名陷入某种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