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冲击在此刻翻涌而起,明明只是“普通人”这简单的三个字,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血液在体内激荡蹦蹿,但我却感到身上一阵发冷,全身痛的厉害,甚至带出些许生理性的泪水,模糊着视线。
我听到景元问我:“你现在是巡海游侠,还是罗浮将军?”
不,不是,我没有第二人格。我在心中回答着,我只是我,我是......
被限制的名字宛如一个禁忌,那两个字就在我脑海中盘旋,却怎么也无法传到嘴边。
“哈。”我没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违背着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意志一字一顿道:“我只是我,和你不同,你永远是罗浮的将军,是罗浮的太阳。”
倘若他说我在害怕,那他又何尝不是呢?肩负着罗浮上所有生灵的性命,他必须将一切隐患控制弥除。
如月曜星,如日光明。
“你有自己的看法,所以再否决你的猜测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我相信,你永远不会变成那样。”我安抚性地对他笑了笑,“你永远都会是景元。”
景元的手微微颤动一下,我想我大概是猜对了。他也在害怕自己会变成他猜测中的「景元」,抛弃一切,毁灭一切,最终成为毁灭罗浮的真凶。
“你我都知道的。”景元声音干涩,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我,“青镞手里有一份紧急预案。为的就是在我出现意外之后,第一时间做出反制。”
反制?我猛然间察觉到他的意思。
“可是对你来说,这份预案显然没有出现该有的效果。”景元已经继续说了下去,语气中带着未曾掩饰的悲伤,“还是说,这份预案根本就没来得及实施?”
倘若是后者,那就只能说明,在「景元」失控的同一时间段里,青镞她就已经......不在了。
所以「景元」没能将预案交付他人,也不曾及时受到反制。
景元阖目将眸中的情绪压下,语气中带上了些许锋芒,“可无论哪种,你都放任了自身的异样。你不可能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那这就引发了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没能自戕?”
我大为震撼,不是因为景元的这些猜测,而是因为景元对他自己所定下的措施。
他话中的语气明显代表着:在他堕入魔阴身前,倘若出现不可挽回的意外,他会先一步解决自己!
这些不存在于游戏内的顾虑,在现实中却在景元的心中一直徘徊不去,甚至专门留下了预案。
“......对不起。”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在说对不起,可无尽的沉重感压在心口,让我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景元没有理会这一声道歉,因为他更想知道:“究竟是你放任了自己的存活,还是你根本就没能自裁成功?”
我知道景元这样问就还是在怀疑这幅身体被龙师动了手脚,但我却连带着想起了「彦卿」所说的不会死。
倘若,异常的恢复速度属于不会死亡的效果。那么,伤重到远超恢复能力,结果又会是什么样子?
我下意识将地上的匕首捡起。它属于那个刺客,或许是掉落的位置距离我们太近,也或许是被景元的阵刀甩出后的位置处于云骑的视线死角。总之,它没能随着刺客的尸体一起处理掉。
银白色的匕首尖端染着不详的暗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总归是致命的毒药。
如果由它刺入心脏,毒素顺着血液流通全身,那自己还会达成所谓的不死吗?
我不确定地思考着,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手中一空。
从我手中夺过匕首的景元向侧边递了过去,“「彦卿」,帮我个忙。”
一直沉默的「彦卿」抿了抿唇,他明知道这是要支走他,却还是配合地伸出手:“送去丹鼎司检测?”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有些犹豫地看着我,最后向景元郑重道:“将军,帮我看好他。”
......我又不是什么转头就没的小孩子!
然而不止是「彦卿」,就连景元也郑重回应道,“放心,只要在罗浮,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他安全无虞。”
不知道为什么,我直觉这番话是专门对我说的。不是说给我听的那种,而是一个坚定的承诺,以此表示不论自己做了什么,景元都不会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