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怀炎将军到底还是没给我定下“行刺神策将军”的罪名, 只推说我状态异常,暂由十王司查验监管,另去书信一封, 专程嘱托经问字部一趟。
十王司虽并未察觉我有魔阴身的迹象, 却还是顺着信中所言,派来寒鸦与我同行。
只是我着实没有想到,梦占的地点竟会如此与众不同。
“......躺下去, 睡一觉?”我确认性地询问着。
寒鸦点了点头, 以作肯定:“躺下去, 睡一觉, 等一觉醒来便有结果。”
我看着寒鸦习以为常地跨步走进棺材内躺平,那本就毫无血色的面容在此时更显苍白。
而后, 棺盖覆上, 将寒鸦完全隔绝在内。
于是,在这因果殿的房间内, 除却我以外, 就只剩下棺材一侧侍立着的一樽金人。它执笔一动不动地等待着,看得我总有种不安。
这家伙不会突然失控捅我吧?
只这么一个思虑间, 寒鸦便已经进入了梦占状态。
为了能将梦占的对象锁定在我身上, 寒鸦专门用了一根蜡烛。
——或许它本质上是某种奇妙的道具,但无论是从外观还是用法上看, 它都像极了一根蜡烛,甚至连火苗都是正常的焰色。
而现在,我清楚地感觉到自身多了什么联系, 说不清道不明, 隐约有点像冥冥之中的第六感......
下一秒,火苗跳跃一瞬, 骤然转变为青绿色,它持续燃烧着,却像是失去了温度,以至于再未有蜡油从旁滑落。
渐渐的,星星点点的幽光在我身旁汇聚,它们如同有灵智的存在,好奇地在四周跃来跃去。
我站在寒鸦规定的地点没动。哪怕想动,也会出于道具的禁锢而无法离开这一小块区域,只能任由那幽光在排阵完成后、从各个方向陆续融入体内。
112.
寒鸦站在一片虚空中,看着身前一个熟悉的人形被勾勒出来。
而后,视角转换,寒鸦的意识完全地依存于这具身体中,甚至在某个瞬间恍惚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人。
直至此时她才意识到,与将军一同前来的路上自己有句话说错了。
梦占的确是能快速看到记忆始末的,只是出于对个人意识的保护,她在脱离梦占后会饮下忘川酒,几个时辰的时间便可将那些彻底忘却,因此才会觉得梦占只解析因果。
希望将军不要怪罪。
——这是寒鸦生出的属于个人的最后一个想法。
意识在深海中浮沉,无尽的情绪瞬间将人淹没。
寒鸦完全失去了自我。在此时,她是意外落到罗浮的另一名神策将军,她本已放弃了一切,可她依旧活着,于是她警惕着任何可能发生的错误——包括自己。
无尽的疲倦与麻木全力摧毁着一个人的神智,总有一道声音无时无刻不在说:“放弃吧。”
最终,她还是将“过往”讲述了出来,像是卸去了一切重担,她自由地生活在罗浮,可在这份无忧无虑之下是默不作声的悲痛。
灾难袭来的那一刻,她心中的不安反倒像是久悬的巨石终于得以落下。她知道,她还要继续下去,她必须继续下去。
她只能选择#¥%……*+
像是面对什么特殊的存在,寒鸦的意识被震出一瞬,再回归时完全忘记了方才的脱离,只兀自看着再次回到起点的罗浮。
在一次次的往复中,她意识到有什么在无声间改变了。
她凭借着自己的身份赢得了信任,调度云骑、悄然联合龙师、暗中引导药王秘传。她没有动用丝毫的武力,却成功让三方并存的战场上只剩下了一位胜者。
最后,她本人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幽囚狱中,心中却久违地感受到一丝喜悦与仇恨。
她喜悦于已经在这条路上更进一步。可同时她也清楚,这一切远没有结束,如今只不过是成功地跨过这条路上的一道障碍而已。
而在此之后,自己还要再利用多少?又要再看着多少人经由自己的手踏入一去不回的战场?
113.
烛光从青绿色变为暗沉的血红色,我不知道这属不属于正常状态,但寒鸦的确已经睡了很久了。
......或许是我身上背负的因果太多,寒鸦判官一时间解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