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44章</h1>
如果换作是别人,但凡此人不是知更鸟,星期日就会产生一点“对方是否在对我阴阳怪气”的犹豫。
因为正常人都不会想要在同一门课程上重复地学习上两三遍,就算是他也会生出这是在浪费时间段感觉:星期日的歉疚因此变得更深了,他垂下视线,长长的睫毛以及长长的刘海都投落了一些深灰色的阴影。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是瑞秋。
在太一之梦中,他的意识被瑞秋拽了进去,并且,毕竟他没有失去相应的记忆,所以,他对瑞秋的好奇让他增加了一些在现实中他并没有采取的行动,就比如说,去了解一下瑞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这种好奇在得知了她竟然捕捉到了那么多太一之梦的漏洞,倘若不是他的梦境包裹在她的梦境之外,她一定已经从太一之梦中挣脱了出来的时候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于是,在第二场梦境中,他深入地了解了瑞秋这个人是个什么性格。
他知道,她在其他事情上的性格或许没有那么分明,但是在学习上,她的形象已经鲜明到了犹如刀刻斧凿那般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印象中:
瑞秋是个将学习看得非常非常重,尤其是对好成绩看得简直比天还大的人,倘若当初他给她的太一之梦里面安排上了连续三天三夜不间断的试卷,以及大量的课程补习班,兴许她还没那么容易从梦境中苏醒过来。
因为她会首先将放在自己面前的所有试卷都给做完一遍。
所以,瑞秋这么说,那就是真的感谢。
哪怕这份感谢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用比较得体而委婉的言语来回答,但是星期日还是在那张新的便签上写下:
我觉得,以你的天赋和努力,不管在怎样的情况下,大概都能拿到第一。
他写完这行字之后,瑞秋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将这两张便签纸一道收回了,连带着被压在下面的第一张,差一点儿就要将星期日的笔也一块带走。
星期日:“……”
他抬起头,没有再去看隔壁座的瑞秋是怎样翻看便签条上的字迹的——他的心神已经脱离了课堂有好一会儿了,而现在他需要做的是跟上教授的节奏。
哪怕,其实星期日也觉得这位教授讲述的很多“史实”有失偏颇,和他在橡木家系中存着的档案里看到的相差甚远,也同他在流梦礁了解到的那些几乎天差地别。
……但是,哪怕是一门公共课,一门水课,它到了学期末的时候也是要考试的。
星期日对于自己的成绩有所要求,虽然他不一定要和瑞秋争抢第一名的荣誉,但是倘若掉出了年级前三,似乎就不太合适了。
高标准严要求,星期日素来对自己秉持着这样的规则。
所以,为了期末考试的时候不要回答出一些写在橡木家系收藏档案上的答案,不仅仅得不到分数不说,还有可能为妹妹带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星期日选择了认真听讲,记录一份完整的笔记,力求做到在学期中、学期末的考试中都能获得一份让他觉得看得过去的成绩。
看着刚刚被打破了好学生模样这层壳子的星期日又一次缩了回去,瑞秋的嘴角往上勾了勾,用人类的姿态,而不是用救世主、殉道者的姿态来面对整个世界,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核心。
任何人不比任何人重要,每一个意识、每一双手,都是建设未来的重要基石。
星期日啊……他其实像是一块海绵,放到怎样的液体中都会有所汲取,将一些现象,一些想法转化为自己的东西,但是也保证着,自己那善良而正直的结构,做为储存那些“水”的海绵构架。
折纸大学是个还不错的地方,他会在这里见到芸芸众生的,见到芸芸众生——然后得出新的答案,走上新的道路。
她毫不怀疑,这些实践将会得出一个和她给对方讲过的几乎完全一样的答案。
*
下午的课程就是《忆质物理学》了,在上课的铃声响起了足足五分钟之后,教授仍然没有走进教室。
瑞秋打开了电脑,写着周末的一份空间几何大作业,此时正在心算着一段不算很难的计算步骤。
她不像是身边的那些同学们,有一些新生性格比较跳脱,会更快地将想法转移到教授没来是不是可以下课了,又或者是“你们还记不记得教授说自己是什么家系的成员来着,会不会就是橡木家系的,现在正在被盘查”之类上头来。
因此她很有耐心,非常平静地又等待了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