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岁明川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碰巧被时砚看中提拔上来,顶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教小皇帝骑射,两人都不是话多的性子,很长一段时间演武场上空就只有马蹄声和弓箭破空的声音。
后来慢慢熟悉起来,才变得有话题聊。
眼下,两人骑着马来到演武场一侧,准备比试一场。
小皇帝微微俯身,双腿夹紧马身,只听得一声令下,便如飞弦之箭般冲向前去。
而岁明川自是不甘落后,策马在后紧追,一时之间两人竟不分胜负。
演武场的场地到底不适合策马飞驰,所以二人约定绕场一周,谁先回到起点便是胜利,小皇帝侧头向后看了眼,岁明川紧追着他的马匹不放,稍一错身便能超越。
李宵尘唇角提起,扬声道:“明川,朕要先行一步了!”
岁明川也笑,声音随风传入他的耳朵:“陛下不要得意太早!”
两人目视前方,紧盯着中终点那处的红色旗子,咬紧了牙关准备冲过去。
倏地,李宵尘眼神一偏,正正好对上躺椅上时砚投过来的目光,不知为何,那带着笑意的眼神竟让他浑身一颤,热意从心底迸发。
李宵尘出神了一瞬。
“陛下,小心!”
身后传来呼声,李宵尘惊醒,身下的马不知为何突然暴起,前蹄抬高,他一时不察,竟没抓住缰绳,眼看就要滚落下马。
身后是岁明川努力伸来的手臂,身前是暴起的白马,李宵尘突然腾空,缰绳彻底脱手,他猛地闭上了眼睛。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
一道清澈水流拖住了他,柔软得像摇篮,小皇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半空,水流组成的屏障将他托在半空,衣衫却丝毫没有湿意。
他抬眼,看向水流的源头,时砚站在那里,皱眉看着他。
李宵尘心头一怔,觉得有什么在心底生根发芽,给他的心捅破了一个口子,言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开始滋生。
“时……”
“陛下怎么弄的,骑马时还能走神。”
水流拖着他下来,额头被轻叩了一下,不疼,但李宵尘捂住了额头,满脸羞臊。
“是朕一时大意……”
决不能说是看时砚看得出了神。
看着小皇帝紧抿着唇,一副懊恼的模样,时砚叹了口气,也没有继续追问,将水流撤了回去。
李宵尘双脚落地,连忙后撤一步,偏头看向已经安静下来的白马。
“陛下!您没事吧!”
落后一步的岁明川从马上翻身而下,急匆匆地走到小皇帝面前,面色焦急。
虽然刚才也看到了国师大人出手,但此事严格说起来因他而起,也是他护驾不力,所以自然十分紧张小皇帝的身体。
“啊?”李宵尘看着他,愣了下才回答,“没事没事,朕的错,一时走神了。”
岁明川看了眼一旁的国师大人,又看了眼小皇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关头情商上线,还是选择闭上了嘴。
“陛下,臣去检查一下流云的情况。”岁明川抱拳行礼,走到白马面前,白马乖顺地垂下头。
小皇帝的这匹马名唤流云,是他十五岁生辰的时候时砚送他的礼物,是特意从善育马匹的边陲小国带回来的,性情温顺,按理说不会突然暴起。
岁明川在白马身上细细检查着,猜测是不是被什么利器伤到了,才突然受惊。
时砚往那边走了一步,抬手摸了摸白马的头顶,然后倏地一笑。
“陛下发呆的时候揪流云的毛了?它吓了一跳。”
被拆穿,小皇帝脸一红,脚步悄悄挪到流云旁边,牵着它往后退。
迎着岁明川不解的眼神和时砚的调笑,李宵尘轻咳一声,道:“今日不宜骑马,朕先将流云送回去了。”
像是生怕时砚再拉着流云探听到更多,小皇帝拉着流云头也不回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