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感到变化的只有系统61和岁明川两人,时砚和李宵尘每天上下朝处理政事, 全然将那件事抛到了脑后。
是拎得清轻重缓急,是出于多年相处的信任,是……心虚的逃避。
再一次被时砚抓到批奏折时走神,小皇帝默默将被他画毁了的奏折抽出来放到一旁,若无其事地继续批下一个。
严家为自保放弃了太后, 但那天欲与李宵尘发生些什么的严沐苓却安然无恙地回到了严家。
不是放过了他,而是目前针对她一个无权无势只听家里命令的小姑娘没用。
他们要扳倒的对象,一直都是丞相大人。
“陛下,不好了!”
岁明川神色凝重地走进御书房, 利落地跪下行礼。
“臣数日前探得,丞相曾短时间内多次前往徐州, 与当地将领会面。”
李宵尘放在桌案上的那只手握紧了。
今年他已十八岁, 身体心智都已成熟, 与丞相的博弈也摆在了明面上, 可以说是谁都懒得再伪装。
京城之中日日戒备, 保皇党与丞相党几乎是撕破了脸,平日里在街上撞见了都要争一争谁先过。
这日,小皇帝刚下朝没多久, 揉着太阳穴对着面前的奏折发呆, 却突然从岁明川这里听到这样一个大消息。
他沉声问:“消息可属实?”
岁明川抬起头:“臣让最擅长打探消息的暗卫去的, 确认属实。”
李宵尘冷笑一声:“怪不得丞相丝毫不焦躁, 原来是还有这等后手。”
他在京城的筹谋已经被小皇帝拔除得差不多了,但依旧老神在在,不见颓势, 原来是早就为自己安排好了最后一条路。
徐州,处在大盛最富饶之地的附近,也是兵备最多的一座城,而当地的守城将领张猛,当初是明面上支持大皇子一派的。
大皇子落败身死后,他自请驻守徐州,这么多年不争不抢像个透明人,李宵尘还当他是如何,原来是早和丞相接上了线。
但是……
“大皇兄已死,他们是怎么勾结到一起的?丞相拿什么筹码说动了张猛为他卖命?”李宵尘皱了皱眉,他想不通。
要知道即便张猛已是一方守将,大皇子又早就死了,他若是安安分分地待在那儿,朝廷不会刻意为难他,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一辈子做徐州守将,在大盛最富饶之地安稳生活。
岁明川也不知,他拱了拱手:“属下还未探出,陛下是否要更多暗卫潜入徐州,寻找踪迹……”
“不必了,我知道。”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岁明川头也未抬只听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他偏身行礼:“见过国师大人。”
“起来回话吧。”李宵尘直到时砚进来才发现自己忘了让岁明川起身,那人傻傻地一直跪着。
他拂了拂袖,让岁明川到一旁椅子上坐着,时砚则是径直来到了他桌案前,斜斜倚靠着桌子,李宵尘抬头,便见时砚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糕点,他立刻弯了弯眼睛。
无论看了多少次,岁明川都会被这对君臣的感情惊讶到,时砚在皇帝面前从不行礼,肆意散漫,皇帝从没斥责过不说,在时砚面前还永远都不会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开心便是开心,不开心便是不开心。
唯有前段时间,岁明川隐隐察觉到两位之间像是有些矛盾,气氛有些不对,但还未等他想明白,两个人就自然而然地和好了,看不出丝毫嫌隙。
糕点有些烫,是时砚出宫回来时买好用水球隔绝空气保温着带回来的,李宵尘捏了一个咬一小口,眼睛隐约亮了一下。
忙碌了许多天,一口甜食带来的满足感无与伦比。
他还想分给岁明川一点,但被岁明川拒绝了。岁明川和他是君臣亦是朋友,在这种小事上知道他不会在乎,但因为不喜甜食,所以对糕点并不感兴趣。
一口点心配着一口清茶,时砚在的时候李宵尘感觉无比安心,刚才烦扰的心绪一下子消散,在场没有外人,他边吃边问:“你今日天未亮就离开皇宫了,是去了徐州一趟?”
时砚颔首:“总要亲自看看才放心。”
岁明川在一旁听得心惊,徐州距离京城那么远,就算是身手最好的暗卫驾着最好的马,往返一趟也需要一日一夜,而国师大人竟然不到一个白天便来去了一趟。
心里对国师的敬重又多了一层,岁明川认真倾听,十分好奇国师大人都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迎着两道求知若渴的视线,时砚慢悠悠道:“张猛不是个蠢货,这一点从当初大皇子落败他自请避嫌就能看出,而现在能答应丞相的合作,一定是有什么他拒绝不了的理由。”
“追随的主子逝去多年,陛下觉得,还有什么事能鼓动张猛,让他不惜放弃后半生的安稳生活,铤而走险与丞相合作?”
李宵尘吃糕点的速度慢了下来,岁明川也一脸若有所思。
是丞相拿捏了他的什么把柄?但这没道理,张猛曾是大皇子手下的事人尽皆知,若朝廷要清算早就清算了,这件事完全威胁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