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的命吊住了, 这里也就不需要时砚看顾了, 他和小皇帝对视一眼, 将房间留给李宵玄,吩咐太医们少打扰,但要定时查看玄一的情况。
被陛下和国师两遍叮嘱, 那些太医恨不得将脑袋提在手上做事,自然是忙不迭地应下,保证一定会尽心尽力。
玄一这边事毕,往后便是安静养伤,看李宵玄的样子怕是在玄一醒之前不会离开,小皇帝吩咐太监去瑞王府上取些衣物用品,将这间宫殿暂时借住给了他。
他吩咐这些的时候时砚就站在一旁,他顿了顿,心里突然有些微妙的醋意。
明明自己很清楚小皇帝和瑞王只是单纯的兄弟情谊,这份情谊还是因为小皇帝幼时和他的交情,但时砚就是莫名不爽,不想要小皇帝的心被那人牵着走。
所以他很刻意地打断了小皇帝的话。
“瑞王那边臣派人去将他的暗卫叫进宫来,他们在小院居住了那么久身边并无侍从,想来一切事由都是暗卫在做。”
“用熟悉的人总比用宫里的陌生宫人来的方便。”
小皇帝思考了一下,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便大手一挥让岁明川去了。
怕瑞王府的暗卫不相信,他还去找皇兄要了块表明身份的令牌,交给岁明川让他一并带去。
做完这些,小皇帝才发现情绪有些不妙的时砚。
他看着时砚和平时别无二致的脸,不知怎的就觉得他此刻心情不好,下意识叫住了他:“时砚。”
时砚回神,对他淡淡笑了一下:“陛下忙完了?”
小皇帝下意识绷直了脊背,轻咳一声:“抱歉,朕记挂皇兄,忽略你了。”
时砚挑眉,勉强接受了这句不走心的道歉。
正要说什么,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突然快步走过来,见到两人站在一起,连忙俯身行礼,然后才道:“陛下,国师,暗卫带了个孩子进宫,说是……”
大太监脸上表情有些怪异,显然是误会了什么:“……说是国师吩咐的,进宫后先来面见陛下。”
时砚无言地扫了他一眼。
这话说的怎么像自己在外边有什么私生子一样。
不过紧接着他便想起那孩子的事没有外传,整个宫里也没几个人知道,便释怀了。
他看向小皇帝:“现在要见见么?”
那孩子如何安置是个难题,他身上留着皇室的血脉,本应是个隐患;但他偏偏主动对他们投诚示弱,表现得像个没有野心的普通孩童。
所以时砚想亲眼见见,也好做决定。
小皇帝垂眸考虑了片刻,抬头道:“好,朕也想见一见他。”
御书房内,还没时砚腿高的小孩子站在殿中央,哑奴示意他松开手,然后自觉地退了出去。
门被大太监关上,男孩回头看了一眼,复又转回头来,紧张地抬眼看向两个大人。
小皇帝在看到他眉眼的那一刻愣住,这张脸,长得和大皇兄不像,但却和先帝极其相似,尤其是眉毛和嘴巴,形状和先帝的简直一模一样。
时砚没见过先帝,但看到小皇帝怔愣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了些什么,不由得挑了下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冲着那孩子招了招手。
男孩愣了下,站在原地没动,视线看向身着明黄的皇帝。
李宵尘冲着他弯了弯眼睛,表露出些许和蔼:“上前来,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抿了下唇,慢慢走过去:“我叫随安。”
“李随安……”时砚口中念着这个名字,“谁给你起的?”
男孩将他的态度误解了,慌乱地解释:“不是,我不姓李,我跟娘亲姓随。”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垂了下去:“被他们找到之后,他们给我起了其他的名字,但是我不喜欢。”
李宵尘看着他,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丝冲动,他蹲下身,拍拍小孩儿紧张得绷直的脊背:“别紧张,国师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好,我也没想对你怎么样。”
看着一朝皇帝蹲下身和他平视着说话,随安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他年纪尚小还不会遮掩情绪,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诧异,还有些防备。
李宵尘看着他的小表情,反而更想笑了。
奇怪,明明他和大皇兄没什么交集,也不亲密,但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却一反常态地想去碰碰他,好似无形之中有条线连接在他们二人身上,让他不由得心生好感。
随安看着他,眨了眨眼,少年老成地强装镇定:“我不会和陛下抢皇位的,我只想和家人在一起。”
李宵尘顿了下:“你的家人,是陪在你身边的那些哑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