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脖颈上的红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像是谁粗暴地在他的喉结上圈了地盘,再贴心地打上醒目的标记。
被镜子前的灯光一照,更是分外刺眼。
陆聿宁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大张旗鼓,差点原地升天。
裴老师,你这化妆师盯着裴砚被咬破的下唇,欲言又止地问。
裴砚面无表情:上火了。
化妆师又看了看脖子:那这?
裴砚一本正经:早上起来时不小心磕的。
化妆师:
陆聿宁:
这能信就又有鬼了。
除非姓裴的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刻意举着那个会咬人的鳄鱼玩具往脖子上磕。
麻烦你多费心了。裴砚对化妆师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礼卡,听说你们组喜欢喝这家的咖啡,聊表心意。
化妆师一愣,手忙脚乱地接过,忍不住笑了:裴老师您太客气了,这点小事,谁还没个磕磕碰碰的
我也不想碰啊,裴砚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镜子里自己脖子上的痕,没办法,命运总想给人一点惩罚。
陆聿宁强装镇定地嗦了一口咖啡,吸管都被他恶狠狠地咬得崎岖不平。
化妆师是剧组里精得不能再精的老人了,看气氛不对,干脆收起礼卡,一边往粉扑上沾遮瑕一边笑着说:那我这就先开工了,还好我们拍的是古装,还有衣领能挡,问题不大,裴老师就相信我的技术吧。
辛苦你了。裴砚颔首。
陆聿宁装死窝在椅子里,盯着自己的剧本半天一页没翻过去。
他就不该嘴贱咬人。
陆聿宁偷偷瞪了裴砚一眼。
结果那人正好侧过头来,朝他眨了眨眼。
色字头上一把刀。
陆聿宁低头,默默在心里给裴砚补了好几刀。
但大概是砍偏了一点,戳到了自己心口,反倒还生出了几分别样的感觉来。
烫的。
还痒得要命。
陆聿宁和郑林夕的官司打了三个多小时后,最终还是陆聿宁这方胜了诉。然而这好像并不意味着尘埃落定,郑林夕那一方明显对判决不服,选择了继续上诉。不过陆聿宁胜诉的消息经过营销号传播到微博上时,立马就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尤其是陆聿宁的粉丝,沸沸扬扬地开香槟庆祝,就差没把这一天立为和陆聿宁生日同样重要的扬眉吐气纪念日。
然而网上闹得再热烈都和陆聿宁没什么关系,尚在拍戏的他还没来得及去看经纪人发来的消息。
朝闻和晏无咎顺着云水针的气息一路追查,终于在天衍宗附近寻到了一点蛛丝马迹。许是幕后之人有所察觉,担心败露,二人在客栈遭到了伏击,只可惜来人并非他们的对手,败走逃离,朝闻因察觉到他的身法不对,没等晏无咎阻拦便追了上去。
一直到一片密林之中,伏击他们的人被一个邪修救走。
邪修浑身黑袍遮挡,面容笼在黑雾之下,抵挡下朝闻长剑的袖子里伸出一截犹如枯枝般的骨手,上面没有任何的皮肉血脉,就好像天生如此。
然而这邪修的无论是身法还是气息,都比伏击之人更令朝闻熟悉。
就好像
师尊为什么?朝闻被邪修逃离时的击出一掌打伤,幸得从前下山时来过这一片,还记得一处药泉,可以用于临时疗伤。荒山中的药泉被山石环抱,水面雾气翻滚,如同一场绮丽缠绵的梦境。月光透过浓密枝叶,斑驳洒落在石壁与水面,将四下寂静照得更显幽深。
朝闻半身浸在温热的泉水中,睫毛湿漉漉地耷着,气息混乱。他的额角浮着薄汗,发丝贴在脸颊,眼神迷离又混沌,像是被魇在了一场经年噩梦中。
药泉涌入他的伤口,好似有千万根针一同潜入,瞬间席卷四肢百骸。体内枯竭的经脉受不了这样的冲撞,骨头都犹如被打碎一般,然后再次拼接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