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夏秋冬,花谢花开。 悬海阁院子里的石榴树越长越高大繁茂,练剑的小团子也从还没有剑高的五短身材,逐渐长成了七八岁的模样。 并非糜月想窥探他的记忆,她对他的过去也并无兴趣,而是这些花瓣实在太碍事了,她唯有伸手拂去这些花瓣,才能继续往前走。 那棵桃花树看着离她很近,但穿过去时不知道要碰到多少桃花瓣,糜月一边拨开这些记忆,一边缓步往前走。 忽然间,她前进的脚步忽然一顿,她在几片花瓣上,好似看到了她幼年的自己。 熟悉的记忆场景在她眼前铺开。 一排排摆得整齐矮长的乌木书案,竹条编织的蒲团,桌案上的笔墨纸砚还有高高垒起的书本。 糜月一眼就认出来,是在无涯学宫。 还没有到讲课的时辰,年幼的学子们要么还在外头玩,要么东倒西歪地趴在桌案上。 唯独谢无恙专注地看着桌案上摊开的书本,反倒成了学堂里显眼的异类。 身旁传来一阵吭哧吭哧的声响,仿佛小仓鼠在咀嚼坚硬的食物,虽然声音不大,但格外地抓耳。 小谢无恙循声偏头,皱了皱眉。 察觉到同桌投来注视的眼神,小姑娘停下了啃酥饼的动作,清亮乌黑的杏眼眨巴了两下。 漫长尴尬的沉默之后。 小姑娘明显会错了意,低头看了看被自己啃了两口的酥饼,犹豫了片刻,动手将酥饼掰成了两半。 白嫩的小手捏着半块没被啃过的酥饼,递给他,嗓音稚气软糯。 “……我娘亲就给我带了一块酥饼,只能分你一半。” 谢无恙没有接她递过来的核桃酥饼,转过头,闷声道:“……我不吃。” 小姑娘以为是他性子腼腆,不好意思吃,愈发大方地往他手边推:“没关系,你尝尝,这是我娘亲亲手做的核桃酥饼,可好吃了。” “……” 谢无恙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拒绝:“你吃吧,我不吃。” 见他当真不为所动,小姑娘哼了一声:“不吃算了,我还舍不得呢。” 她缩回小手,继续低头吭哧吭哧地啃饼。 谢无恙从她吃得鼓鼓的面颊上,默默移开视线。伴着那有节奏的啃饼声,他艰难地集中精神,继续看书。 旁边有人和小姑娘搭话:“糜月,你干嘛要跟这个闷葫芦做同桌啊。” 小姑娘扭过头,十分坦诚地说:“他长得最好看呀。” 那人不太服气:“……我长得不好看吗?” “差点。”小姑娘摇头晃脑地诚实评价。 …… 小姑娘最是安分不下来的性子,又偏偏和学堂里最安静孤僻的人做了同桌。 在无涯道人讲课时,她方能收敛几分,一旦无涯道人不管或不在,她不是在偷偷啃饼发出噪音,就是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睡大觉,实在闲得无聊,她便找谢无恙说话,后者多数时候都在认真看书,压根就不搭理她。 小姑娘就自娱自乐,从书本上撕下纸张,三叠两下折成了纸青蛙。 她摁着纸青蛙的屁股,手一松,纸青蛙便跳飞了出去,精准蹦在了谢无恙刚写好的字帖上,弄脏了还未干的墨迹。 “呀……” 小姑娘也没想到会弄脏他的字,挠了挠发包,“对不起啊。” 小谢无恙什么都没说,也没生气,只是把纸青蛙拿起还给她,复又从书箱里拿出了新的纸,低头握笔从头重写。 …… 糜月有些稀奇,原来从旁人的视角里,自己小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这些在无涯学宫里发生的事,她早就记不清了。糜月敢打赌,在她的灵府里绝对找不到这样的记忆画面,早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但在谢无恙的灵府记忆中,这些好似昨日才发生似的。 她看着这些画面,心下感叹,那厮倒是从小就情绪稳定,在她这样的骚扰下,竟然还能一本正经地念下去书。 要知道,他那时也只是七八岁的孩子,换成别人,只怕早就被她给折磨哭了。 …… 在谢无恙的记忆里看见小时的自己,糜月倒觉得颇有趣味,一片片记忆花瓣闪过,糜月还意外发现一桩当年她不知道的事。 无涯学宫的第一年春考。 她幼时最不爱看书,尤其不喜欢死记硬背,又怕考得太差,给娘亲交不了差,便动了歪心思。她软磨硬泡,好话说尽,希望谢无恙能在小考时,侧点身子,把考卷往她那边挪一点,让她抄一抄。 谢无恙怎么都不答应。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当时成绩第二好的江蘅帮她小考作弊。 她和江蘅商量好用五百灵石的高价,买他给自己传小抄。 五百灵石对于刚上学宫的小孩子们来说,堪称天价,江蘅一口答应下来。 小考那天,江蘅很快就写完了答卷,把小抄搓成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