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洛蔚宁扒着饭,眼睛都亮了。
这个消息让她看到了希望,一家人在汴京的稳定生活很快就要有着落了!
冬季天黑得很快,夜幕完全笼罩着大地。
洛宝宝点燃蜡烛投入到抄书中去,洛奶奶喝了药则早早上床入睡了。
洛蔚宁从阁楼出去,翻越护栏爬到与阁楼楼台齐高的屋顶。沿着屋脊慢慢走到中间,顺着屋瓦倾斜的方向躺下来。
她双手枕在脑后,一条腿屈膝撑在屋瓦上,另一条腿横搭在膝盖上,用最放松的姿态享受一天中最宁静、完全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今夜晴朗无雪,目之所及皆是月亮星光。
她轻轻叹息一声,眼中荡漾出多日来难得的愉快。
终于和奶奶的熟人联络上了,她们或许可以暂住在熟人家,不必面临房屋赁钱的压力。宝宝抄书,她找一份稳定的体力活,不求赚多少银两,但求在汴京稳定下来,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打探当年赠她玉璜的女孩了。
她伸起右手食指,对着夜空写了两个字。嘴里浅声呼唤,“巽子。”
声音如同吟唱般载满柔情。
不知道为何,脑海忽然浮现出上元夜她站在州桥上,猝不及防闯进她视线的杨晞的笑容。
与记忆中的笑容有几分相似。
“这个你拿着吧!”身披孝服的小女孩立在台阶之上,手里递出一枚挂着红流苏的玉璜。
七岁的洛蔚宁面黄肌瘦,眼神犹豫地道:“可是这看起来很贵重。”
“我还有一块!”
小女孩咧嘴一笑,如冬日的阳光,温暖而灿烂。
那晚她真的抱着杨晞可能是“巽子”的想法上前结识她们。可经过后来一个时辰的相处,发现自己好像想太多了。
记忆中的女孩同情弱者,温和善良,哪像杨晞这般咄咄逼人?
洛蔚宁也怀疑过是因为诊脉识破了女儿身,可她为什么没有当场扒掉她的身份,让她姐姐认清她这个骗子的真面目?
她的思绪混乱,很快停止这个无端的猜测。
繁华汴京,茫茫人海,能偶遇十年前只有过几面之缘的人,不觉得无稽之谈吗?
翌日,洛奶奶的姐妹林姥姥在日暮时分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到阁楼。
那是一个年纪和洛奶奶相仿,头发盘起,簪着华美的鸟纹金钗,身着棕色绣花锦衣的老妪,看起来十分贵气,一定在汴京混得很好。
她脸色红润,精气神是生病的洛奶奶无法企及的。
林姥姥与洛奶奶自小在一个土匪窝—山寨长大,曾经一起学习骑射、武艺,一起跟着长辈以抢劫富人谋生。林姥姥天生放荡不羁,向往江湖;而洛奶奶则偏向过平静的隐士生活。
三十年前山寨没落,林姥姥毅然选择上汴京闯荡讨生活,而洛奶奶则择了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建屋子,购买二亩田地过起了清贫却平静的生活。
两人最后一次书信传递是十年前,这些年来林姥姥早已换了一份谋生的活计。刚到汴京的时候,洛奶奶就是让洛蔚宁去林姥姥十年前谋生的地方送信,发现那儿早已物是人非,多方打听,才知道如今林姥姥在京中著名的酒楼—樊楼做工,负责调教楼里的小姐,相当于老鸨。
经过一个多月的打听,俩老婆子总算联系上。此刻刚见面,她们便抱在一起诉说思念之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洛奶奶向林姥姥介绍了洛蔚宁和洛宝宝,显然非常信任林姥姥,把洛蔚宁是个女娃子的身份一并告诉了她。
洛蔚宁今日穿了一件洗得发旧的灰色窄袖短打,头发如男子般束起,绑着一块黑布稳固发髻,俨然是个贫穷小子,可那白净的小脸蛋却无时无刻不引人注目。
林姥姥上下打量洛蔚宁,丹凤眼直发亮,笑得脸上皱纹堆起,越看越感兴趣的样子。
洛蔚宁被盯得心里发毛,拘束不安,怎么这林姥姥怪怪的?
忽然,洛蔚宁脸蛋被她一捏,惊得瞠目结舌。
林姥姥扯了扯洛蔚宁吹弹可破的肌肤,笑道:“这女娃真俊俏,老洛你可有福了。”
洛奶奶道:“唉,俊俏也不能当饭吃,还得仰仗老林你帮她物色一份好活计。”
洛蔚宁揉着被捏过的脸,嘟着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林姥姥道:“这事好说,今日我来就是给阿宁介绍活计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