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五更天,她第一个醒来,赶紧裹好裹胸布,趁着其他人还没醒来,穿戴整齐。
天朦胧光,军营传来清脆响亮的敲锣声,所有士兵才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洛蔚宁却已经走出了营房。
清晨,一道金光从天际亮起,斜斜照射在校场上。
阔大的校场分成好几片训练区域,有练武打的,攀爬的,还有射弓场,足以同时容纳两万人。
神卫军分左右二厢,每厢十军,每军五营,每营五都,每都百人,约莫五万人。春季刚迁补上来的百号新兵暂时都分在一个都,等过了训练期再打散分到各营。
一百名新兵三五成群,零散地站在训练场。洛蔚宁孤零零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别人互相搭话,了解彼此入军几载,是从哪支禁军迁补上来的。
神卫军乃禁军上四军,只负责京城事务,不外出屯兵,俸禄丰厚,能迁补上来,既是升官发财的机会,也证明了他们都是其他禁军的佼佼者,所以大伙聊天的样子,看起来骄傲又喜悦。
两个长相有些相似的士兵走到洛蔚宁身边搭话。
二人身高六尺上下,身形如松柏般挺拔。其中一个笑洋洋的,露出两排阳光的大白牙,道:“兄弟,我叫李超靖,这是我哥李超广!我爹给我哥俩取的名字,寓意是超越史上李广李靖两位将军!你叫什么名字?”
洛蔚宁小时候在老家做工,都是扎男人堆里,此刻也不因女儿身有所拘谨,表现得落落大方,“我叫洛蔚宁,名字倒没什么厉害!”
李超广脸上轮廓柔和,一副憨厚老实相,热情地问她:“我们是从宁远军上来的,你是从哪迁上来的?”
宁远军为禁军中的一支步军。
洛蔚宁说:“我从民间招募进来的!”
脸色是平静的自信,对于自己的出身丝毫不感到羞耻。
“哇,兄弟,你武功一定好厉害吧,竟可从民间直接入神卫军!”李超靖满脸不可思议。
“不过是巴结魏王殿下走后门来的,有什么了不得!”
身边传来不怀好意的声音,洛蔚宁和李家兄弟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其貌不扬,鞋拔子脸的士兵带着四五个同伴迎面过来。
“瞧这小白脸,娘们似的,能在军中熬过十天吗?”
丑男的同伴也跟着讥笑起洛蔚宁,被吸引围观的其他士兵也有心无心地跟着笑。毕竟男人潜意识里都有一种歧视、厌恶女人的心态,对于那些长得像女人的男人,也当作女人去讨厌!
“黄虎,你嘴巴能干净点么?”李超靖忍不住出声。
李超广也赶紧调和道:“大家同为神卫军新兵,以后还一起训练呢,别说这些伤和气的话。”
黄虎趾高气昂,“你们兄弟俩,胳膊肘往外拐么?咱们在下面的禁军熬了几年,好不容易才进上军,这小白脸不知使什么手段,入军就和我们平起平坐,那我们这些年在军中是不是白熬了?”
黄虎的话听起来在理,洛蔚宁竟有点良心过意不去。可李超靖却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可也没有规定说民间招募的不能入上军呀?”
黄虎嚣张道:“那也要看他够不够资格!”
黄虎和几个同伴推开李家兄弟,走到洛蔚宁面前,“小兔爷,别躲在后面了!”
换作平常男子,听见别人骂兔爷,定会勃然大怒动起手来,可洛蔚宁是个女子,对这些只有男人受用的辱骂,竟翻不起半点波澜,静静地看着他们挑事。
黄虎以为洛蔚宁胆小怕事,吓得不敢吭声,也为她的无视生气,愈加欺负上面。伸出手想挑起她的下巴,笑得猥琐,“瞧这小白脸,平时没少勾引娘们吧?”
手未碰到下巴,就被洛蔚宁嫌弃地挥手挡掉。
黄虎一愣,恼羞成怒,“哎呀,还敢反抗?”
他抡起拳头就朝洛蔚宁打过去,洛蔚宁眼疾手快,右掌推出,紧紧抓住袭击过来的大拳头。黄虎使尽全力往前推,洛蔚宁却坚如磐石地立在原地,突然放开手,往旁边退一步去。黄虎立即扑倒,差点摔了个狗吃屎,惹得士兵们哈哈大笑。
“洛蔚宁!”黄虎狠狠咒骂一声,起身欲扑回去,却听得远处传来严厉的喝声。
“干什么了?”
一名身材略矮,有些肥胖的士兵负手走来,大伙看了他都喊一声“胡都头!”
他是统辖这一百名新兵的都头。
黄虎赶紧恶人先告状,“胡都头,这个洛蔚宁在军中挑事。”
洛蔚宁赶紧道:“都头,是黄虎先动手的!”
胡都头睥睨着洛蔚宁,知道这人是民间招募进来,目光也很鄙夷,可他一路走来,分明瞧见是黄虎先动的手。即便再鄙夷洛蔚宁走后门进来,也不得有失公正,遂道:“好了,本都头不是傻子,是黄虎挑事在先,可也摔了一跤得到教训。念在第一天训练,就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