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只海东青是两年前边关的禁军将领献给秦渡的,刚好秦扬十八岁生辰,秦渡便送给他作礼物。除了本身是十万只鹰才能出一的神鹰海东青,更是秦扬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驯化的猛禽。洛蔚宁斗胆射伤,秦扬又怎会轻易饶过她?
杨敏抚着秦扬的肩膀,好声安慰,“扬儿莫要激动,此事你爹会处理。”
秦渡没理会秦扬,上下打量洛蔚宁。
想起郑铭给他汇报的新兵射弓考核结果,就差射在海东青翅膀上的一箭,洛蔚宁就与第一名打成平手。不过是民间招募进来的,训练一个月就有如此成绩,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不枉向王爷为了保他,引荐他入军。
“新兵考核射弓,明明以箭靶子为准,你却因为一只兔子改去射鹰,你可知这是违反规矩的?”
洛蔚宁说:“当时兔子命悬一线,属下情急之下犯下大错,甘愿接受步帅的惩罚!”
“好一个兔子命悬一线!”秦扬愤愤不平,神色嚣张,“我的海东青是万鹰之神,千金难求,不比那满山都是的破兔子珍贵?你竟然为了一只贱物射伤我的海东青!”
秦渡听了儿子这番话,大为不满,严厉呵斥:“扬儿!”
秦扬气呼呼的,不敢再说话。
这番话同样令洛蔚宁很不舒服,她忍不住反驳:“海东青虽然珍贵,可在属下眼里,兔子同样是生命,我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一条弱小的性命被强悍的鹰吃掉。”
秦渡颔了颔首,脸上划过一丝满意的颜色,再看向自己的儿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虽说禽兽的生存之道乃弱肉强食。可我们是人,如果把这一套视为圭臬,对弱小没有怜悯之心,那和禽兽又有何异?王侯将相,比起底层芸芸众生,不显得珍贵稀罕?可就能因此放任他们欺负弱小?”
洛蔚宁思虑浅薄,她救兔子的行为正是出于怜惜弱小,可却想不出这番大道理。
看秦渡的眼神,多了几分钦佩。
秦扬心有不甘,不认可秦渡的话,却只能在母亲杨敏的眼神示意下,向父亲低头,“爹教训得是,是孩儿肤浅了。”
秦渡又对洛蔚宁说:“海东青只是我儿私人的玩物,他带入校场引出祸乱也有错,此事本帅对你们俩就不作追究了。”
秦扬霎时激动,“爹……”
没想到父亲非但不追究洛蔚宁射鹰,还认为他有错,。
杨敏赶紧拉着他,“扬儿,听你爹的。”
秦渡继续道:“况且海东青为万鹰之神,飞得迅速,你能射中也算射艺了得,就以成绩抵了你违反考核规矩的惩罚吧!”
也就是说,洛蔚宁不必再受罚,此事就这么了结!
洛蔚宁脸上展开笑容,赶紧拱手道:“属下多谢步帅!”
“爹分明在偏袒这个新兵,谁给我的海东青一个交代?”秦扬不服道。
秦渡语气带着不悦,“行了,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杨敏安慰他,“你放心吧,明日你表妹带太医局的学生来军营义诊,到时候让她给你的海东青瞧瞧。”
“表妹要来军营?”秦扬惊讶的表情含着喜悦,一时忘了愤怒。
“是的,你表妹医术高明,难道你还怕海东青好不了?”
“太好了!我也好几个月没见过她了。”
洛蔚宁看着秦扬有一个宠爱他的漂亮的娘亲,露出艳羡的目光,有爹娘疼爱真幸福,不像她,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了。
接下来都是步帅的家事,她不好继续逗留,便告退了。
待她走后,秦渡对郑铭道:“郑铭,你去查一查,射弓场的兔子是怎么来的。”
……
夜晚,二十人的大营房内,齁声起伏。
洛蔚宁平躺在最靠外边的床位,单薄的被子盖到肚子,耳朵塞着布条。她睁着眼睛,一直为今日射鹰之事耿耿于怀,难以入眠。
她对射鹰救兔的行为从不后悔,也得到步帅的肯定,可得罪秦营长也不是好事。神卫军是步军,校场上连匹马都鲜少,更别说别的与训练无关的活物了。为什么偏偏在她比试的时候跑出兔子,到底是太倒霉,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忽然,睡在身边的李超靖转了个身,一条腿搭在洛蔚宁的腿上。
借着从窗牖透进来的月光,洛蔚宁看到他嘴巴微张,津液从嘴角直流下来,她既嫌弃又无奈,踢开他的脚,然后摘下耳朵的布条,掀开被子出门去了。
军营里有规定,半夜不得到处走动,说的是不能在营房、校场之间到处穿梭,可一个人睡不着,在营房外走走,吹吹风还是允许的。
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站在营房外的长廊上,看着夜空挂着一轮圆月,像是发光的大玉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