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药很快熬好,公主亲手喂洛蔚宁喝完,看着她睡下,直到探到她额头不那么烫了才放心离开。
后来又担心营房里其他士兵回来后,她休息不好,就命人把她抬去了疗伤房。洛蔚宁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挪了窝。
她咳了两声,在偌大空旷的疗伤房里尤其响亮。觉得身体恢复了些力量,撑着坐起来。金黄色的夕阳透过窗牖射进来,她茫然四顾,有种苍凉的感觉。
“吱呀”一声,门开了。
杨晞捧着托盘走进来。
她的心陡然紧张,眼睛追随着这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可怜巴巴又盈满情愫。
“巺子。”
对方穿着惯常的蓝衣,姿容清秀,冷着一张脸,如谪仙,是她可望不可即的。
“这是公主吩咐我送来的,快喝了吧!”杨晞坐在床边,捧起药碗递给她。
“只是公主吩咐的吗?”她嘶哑着声音,轻声问。
杨晞盯着她,默不作声 ,保持端碗的动作,她怯怯地接过药喝了起来。
待她喝完,杨晞伸手探她的额头,冰凉柔软的掌心覆盖下来,十分舒服,仿佛能抚平了心里的伤口。
“还有点烫,晚上得再喝一碗。”
洛蔚宁乖巧地点了点头,见杨晞沉默不语,她露出久违的笑容,道:“终于见到你了。”
没想到杨晞忽然冷笑一声,面露愠色,“你满意了吗?”
气氛骤然变得冰冷,洛蔚宁纳闷了。
只听见杨晞又道:“我就坐在这里,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免得你再故意把身体折磨坏,要挟我来见你!”
“巺子,我没有!”她紧张地否认。
“你还撒谎!”杨晞不等她解释,便大声怒斥,“这几天你做了什么,我都看见了。”
这段日子她听闻洛蔚宁在别人歇息的时候,晌午顶着大太阳,晚上冒着冷风训练蹴鞠。于是她每日晌午和晚上都去校场边缘散步,远远看着她不断地把一只又一只的球踢向毬门,一刻也没歇过,像疯了似的,根本就是借着训练的由头发泄。
她深呼了口气,继续道:“你仗着公主宠你,所以故意熬坏身体,好让她派我来救你,以达到你的目的。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生病于你来说是危险的,你真的……幼稚得让我讨厌!”
“我没有!”洛蔚宁大声反驳,带着哭腔,眼泪像脱线的珠子簌簌而下,“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相信我?”
“我只愿意相信我看到的。”
“我只是不想安静下来,每当安静下来我就会想你,想到那晚我对你犯下的错误,想到你不会原谅我,心里就难受。我只想找事情干,没想过这样会生病,更没仗着公主的宠爱要挟你!”
杨晞心尖微微一颤,发现自己竟误解了她,神色柔和下来,缓缓看向她。
泪水不断落在那张苍白虚弱的俊脸上,洛蔚宁痛苦的表情如一只大手,紧紧地拧住了她的心,痛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过了一会,她道:“那你想对我说什么,今天都听你说完。”
洛蔚宁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鼻涕,明明止住了流泪,还是啜泣不断,“我明白我喜欢你和喜欢奶奶、妹妹的区别了,你待我好我喜欢你,如今你对我不好了,我依然想和你在一块!不管你让我多难过,我都喜欢你!”
杨晞心力疲惫地呼出一口气,道:“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虽然你和公主也不会有结果,可她如此欢喜你,你不该辜负她的栽培。”
“公主喜欢的是身为男子的洛蔚宁,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我。”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喜欢真正的你?”
洛蔚宁一怔,恍然醒觉,抚着胸口苦笑了起来。对喔,她为什么从来没想过巺子不喜欢女子。她看了一个故事,知道女子之间可以相爱,就以为能理直气壮地表明心意,也不想想她能不能接受,糊涂了!
心中徒然绝望,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道:“只恨我不是男子,连喜欢你的资格也没有。对不起巺子,那晚是我冒犯你了,从今以后我都不会跟你提这事了。”
杨晞看着她自怨自艾地哭,为自己的女儿身自卑,被戳中了软肋,终究是心软下来,掏出巾帕,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另一手为她拭着脸颊,温声道:“阿宁,我原谅你了,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