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也有所疑问,所以才匆忙来请教父亲。”
洛蔚宁入军才一年多,所谓平定天武军叛乱的军功,也是运气好加上自身一些实力,可这份实力还远远无法胜任虞侯一职。神卫军好歹是禁军上四军,下面不知多少士兵入军多年,连神卫军也进不了,别提当上都虞候。她一个年方十八岁的新兵轻易坐上去,得引来多少禁军不服?
德不配位,必有大祸。
更重要的事,一支禁军的虞侯,册封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赏赐府邸?洛蔚宁才十八岁,皇帝就破例给她赐宅子开府了,这究竟什么用意?
“圣旨需经三省审议方能通过颁布,如今三省多为高党人,明知洛蔚宁归附魏王,他们竟轻易让她当上都虞侯,难道你就不怀疑洛蔚宁吗?”
向从天盯着她,眸光严厉,似是责怪。
杨晞心房一震,白皙的脸庞刹那暗淡成灰,放在几案上的手,因为紧张而摩挲了起来。
她从没想过怀疑洛蔚宁。
“天武军劫狱本就是高党人有意谋划,目的就是杀了安顺天,可他们为何碰巧在洛蔚宁领兵巡防的时候动手?偏偏给洛蔚宁立了这功劳,实在不得不怀疑。可事已至此,你先派人好生看着洛蔚宁,看他有没有与高党人接触!”
“女儿明白。”
短短四个字,杨晞几乎是抖着唇舌说出来的。震惊、难过萦绕在心头,陷入担心洛蔚宁背叛自己的害怕中,久久也没法抽离,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王府出来的。
杨晞回了为善堂暗府,坐在内堂的坐榻上。烛影摇曳在凝重的脸庞上,忽明忽暗。手里握着暗府的檀木令牌,翡翠玉镶嵌在令牌的几条杠,正是巽卦的爻像,这是属于她的令牌。她想起洛蔚宁入军前她曾把另一块牌交给她,表明她已是暗府中人。是不是自己太久没以堂主的身份见过她,以至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握着令牌,痛苦地闭上双目,脑子却浮现洛蔚宁看着她的时候,那张痴痴的、天真无邪的笑脸,如此纯净的人儿,怎会勾结王敦?
难道是因为钱财?虽然洛蔚宁爱财,可她亲眼见识过,比起钱财,她更怕死!毕竟女儿身,当初蹴鞠赛也是公主亲自出马才说服她参加的,又怎会主动勾结高党获取高官厚禄?
“她不会那么傻的。”她喃喃自语起来。
莫非是赵淑瑞在皇帝面前进言了?但以她对淑瑞的了解,纵使她怎么爱惜洛蔚宁,愿意出手帮忙,也绝不是那种以权谋私,坏了章法制度的人。
“叩叩!”敲门声传进偌大的内堂,杨晞抬头看去,暗香站在门口。
“堂主,林姥姥来了!”
杨晞想了想,“让她进来吧!”
暗香带着林姥姥来到台阶下。
“老身见过堂主。”
“姥姥大晚上来这里,可是有急事?”杨晞温和道。
林姥姥苍老的双手端在身前,堆起讨好的笑脸:“不知堂主可还记得一年前安排入军的洛蔚宁,最近她在军中出大事了!”
“她找你了?”
“嗯。她今日接了圣旨,来找我的时候慌得不得了,嘴里直说官家封的官儿太大,赏赐太多,准没好事,所以想让我安排她和您见一面,求您救救她。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她真的这么说?”
“真,千真万确,这孩子就是老实,别人巴不得升官,她反倒害怕了!”
杨晞咧嘴动容一笑,心情瞬间如冰消雪融。
原来洛蔚宁也和她一样,害怕这份封赏,那岂不证明了她没有勾结高党人,没有背叛她!
“堂主可要见见她?”林姥姥瞧她迟迟不做声,复问。
杨晞眼眸低垂,蹙着眉头犹豫不决。
“看那洛虞侯也慌乱无措的,要不堂主见一面安抚安抚?”暗香提议道。
杨晞看了她一眼,凝神考量起来。
她与洛蔚宁的关系今时不同往日,相处的日子太多了,洛蔚宁会不会凭借她的身形,或许是身上的气息就把她给认出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