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以杨晞的身份逼迫,她怕洛蔚宁承受不住。
人活着总归要靠一些信念支撑,若信念崩塌,还如何存活于世?
“笃笃!”
两声敲门声传来,接着是疏影的声音,“堂主,林姥姥把人带来了!”
杨晞平静的神色藏着些许紧张,走到中间的榻上坐下,对门外高声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同样戴着面具的疏影把门推开,身后是林姥姥,林姥姥挽着被黑巾蒙着眼睛的洛蔚宁,拍了拍洛蔚宁的手背,劝慰道:“孩子,一会和堂主好好谈。”
说完就把她的手交给了疏影。
疏影挽着她缓缓走到台阶下正对杨晞的位置。
走在最后面的枕流关上了大门。
疏影解下洛蔚宁的蒙眼巾后,与枕流走到两边伫立着。洛蔚宁眨了眨迷糊的眼睛,抬起头,借着几盏油灯的光芒,看到的堂主还一如从前,妖艳得像鬼魅一般!
杨晞被看得心虚,手不由得握紧了椅子扶手,别了开视线。
洛蔚宁收敛着脾气,拱手客气道:“卑职见过堂主。”
接着杨晞向她解释了这一年多来,她虽不曾召见她,可军营里安插了线人,一直在关注着她,并非把她散养军营,不闻不顾。
“短短一年多,全靠自己的能力和运气当上都虞候,你做得很好,洛蔚宁!”
隔着面具,杨晞清脆的话音多了些颤音,听起来有些可怖,但足以让洛蔚宁无法从话音中辨别得了她。
洛蔚宁本就觉得自己入军是厄运的开始,别提更倒霉地当上都虞候,所以杨晞这么说,她就显得有些恼怒。
“可堂主也知晓我是个女子,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好事。眼下已经证明了,官家册封我为都虞候就是为了要将我点为驸马!”
杨晞沉吟片刻,又道:“你知道今晚我为何与你相见?”
堂主的话弯弯绕绕,迟迟不入正题,洛蔚宁有点不耐烦,但想到林姥姥对她的叮嘱,压着脾气道:“属下此次前来拜会堂主,还望堂主指点如何拒绝官家的旨意。”
杨晞看得出洛蔚宁努力隐忍,对她维持基本的敬重。遗憾的是,她却给不了一个令她满意的办法。
洛蔚宁见她迟迟不开口,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过了良久,果然听见杨晞道:“你不必拒绝官家,按照他的意思,五日内将庚帖送入宫中。”
“可我是女子,公主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会替你说服公主接受的。”
“可我不接受!”
“为何?难道你想抗旨杀头?”
“我不想杀头,但也不愿当驸马,我只想离开军营,重新做回一个平凡人!”洛蔚宁激动道。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一旦走出了第一步,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你可懂这个道理?”杨晞的语气既无奈,也有恼怒,恼洛蔚宁的不识时务、顽固不化。
“堂主,这是你答应我的,请你兑现承诺!”
“我是答应过你,可也只是铲除王县公和高太师以后。你的身份关乎整个计划,所以你只能暂且尚公主,保证自己不连累了暗府。”
洛蔚宁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怒斥:“在你眼里,别人的终身大事都一文不值吗?你可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公主愿不愿意?”
杨晞站了起来,盯着洛蔚宁道:“洛蔚宁,既然你入了暗府,一切就要以暗府的计划为重。成大事者就该割舍掉那些七情六欲!这天底下多少人想当驸马都没这个命,如今机会就在你面前,既能保住你的命,也可保住你一世荣华富贵,你为何还要拒绝?”
“我不要当什么驸马,也不要当什么虞侯,我只想做回我自己!”洛蔚宁盯着杨晞,坚定的眼眸,带着盈盈水光。
她只有做她自己,做回一个平凡女子,才能和巽子在一起。
杨晞直视她的眼睛,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她十岁掌管暗府,从此活成一个薄情寡义的复仇工具,连自己原本会成长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油然而生起悲凉,道:“好一个做回自己,可谁又不想呢!”
洛蔚宁显然不可能理解她,开始下通牒:“那堂主是铁了心要逼我当驸马?”
“是,为了暗府的计划,这个驸马你不当也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