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公主疑惑,杨晞便将一片带冰霜的叶子呈在她眼前,望着那片霜融化成了一滴水珠,懿安公主狐疑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怎还会下霜?”
“此地比别处寒凉,从前真人定也有所察觉。”
懿安公主细细回忆起来,“以往,即便是三伏天,我到此处便觉得凉爽透彻,想来是这块地地属阴凉,便没去深究。”
“那不是地的缘由,而是尸体!”杨晞正视着懿安公主,眸光坚定。
“尸体?怎么可能?”懿安公主大惊。
杨晞平静地道:“早在几年前,我见过一处坟墓,与此处情况一样,周围只有耐寒的雪见草,也都结着冰霜。后来我回去问我爹,我爹与我讲,这世间有一种至寒毒草,出自北方极寒之地,大周医书称之为三伏寒,人若食之,无论多少,必死无疑!死状如普通病症,但寒毒留存尸体,不过几年就能侵蚀坟冢,毒害方圆五丈的土壤,可二十年不散。”
以往懿安公主都是在黄昏时分来坟前拜祭,白天的阳气抵御了土壤的寒气,所以没发现青草结霜的异像。
杨晞特意带她夜晚来,正是为了看到这些异象。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杨晞提着灯笼走出离坟冢五丈外的地方,发现那里的野草种类丰富了很多,地上更是不结霜。
懿安公主多年来认定齐觅然是病死,忽然有人告诉她是中毒,一下子难以接受,身体一晃,差点昏厥,杨晞赶紧扶着她,“真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下的毒?”
懿安公主尽管这么问,但她心里已经有了底,要毒害齐画工的人,除了她的皇帝兄长赵建还会有谁?当初她第一次恳求赵建放她们归隐,赵建为了维护皇室声誉,言明宁愿赐死她也不同意。后来她绝食相逼,她真以为赵建心软妥协了。
在她们出发归隐前,齐画工突然病逝。她本也不相信是病死的,但每一个来验尸的女仵作都验出是心血不足而忽然猝死的,她也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多年以来都认定那是天意。
这件事在宫闱之间流传开来,许多人都道懿安公主喜欢了一个女画工,违背阴阳之道而遭受天谴,鲜少有人知内情。
杨晞之所以知道,是向从天告诉她的。传闻当年还是王嫔的王贵妃给赵建献上了一种毒物,方解决了懿安公主这个烦恼。
此毒奇特之处就在于,使人死之状如普通病症,埋葬以后寒气方露。乃至后来王贵妃又毒害了一位皇子,瞒过了仵作的检验,瞒过了皇帝!
那位皇子的生母如今却反被困于冷宫之中,几年前杨晞入冷宫为那弃妃诊治,受她所托前去皇子墓前拜谒,亲眼所见墓前蹊跷,向杨仲清请教过后,方得知这天底下还有这样一种毒物!
“为什么,为什么?”懿安公主容色痛苦,喃喃自语。
“多年以来,真人都以为她是因为与你在一起遭受天谴才英年早逝的,二十年过去了仍在忏悔。巽子私自认为,道出真相,对真人您未尝不是好事。”
懿安公主难以置信地盯着墓碑,眼眶逐渐染上了泪光。
假的,原来都是假的。
哪有什么天命,都是赵建刻意安排的!
从后山回去以后,懿安公主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见任何人,每次送进去的食物几乎原数被捧出来。
第三日清晨,杨晞用托盘捧着一碗粥和一碟小炒素菜走到屋外,思索了一阵,抬手敲了敲门,“真人。”
杨晞静静等候,过了好一会,里面的人终于有了回应,“进来吧!”
得到应允,杨晞便推门而入。在懿安公主身边跪坐下来,看着对方盘腿打坐,闭着双眸,却也能从紧蹙的眉头看出她的痛苦。
“真人已有两日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喝点粥吧!”杨晞心疼道。
懿安公主缓缓睁开双眼,脸色虚弱得苍白,浅声道:“巽子,这两天劳烦你了。”
“真人的心情我理解,一点也不劳烦。”
懿安公主叹了口气,道:“这两天我想了许多,我也猜到是赵建害死的她,可他堂堂一国之君,一言九鼎,为什么要使出这种背地下毒的卑鄙手段?我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他宁愿毁了我一生,也见不得我与女子归隐!”
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杨晞,“你是如何得知她是中毒而死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