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这样的人容易控制,就怕她被魏王一党利用对付我们。”秦扬争辩。
“是呀,这样的人容易控制,可也是最重感情的人。她能被魏王一党利用,又何尝不能为本王所用?今日本王赐她金腰带,这份恩她都会记着的。来日方才,本王还怕买不到他的心?”
“这……”
秦王挥手示意秦扬闭口,道:“本王意已决,就这样吧,饶他一命!”
秦扬欲言又止,心想,秦王相信人心可以收买本没错,但如果他知道要对付他的人是杨晞,洛蔚宁为了杨晞连死都愿意,他还会不会认为自己能买到洛蔚宁的心?日后看着魏王坐上太子之位,他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看来向从天说得对,他确实不应该把所有赌注都押在秦王一党上。
秦扬不再多说便告退了,走到行宫门外,想起秦王让他饶恕洛蔚宁一命,他目无焦点地盯着一处,自言自语道:“只可惜呀,想杀你的可不止高太师一党。”
军队在桃州休整了五天,明日洛蔚宁将领五千士兵率先南下,继续进攻檀州。
她在军营吩咐完行军事宜,去见杨晞的时候已经入夜。她直奔杨晞的寝房,发现杨晞站在门外的灯笼下等她。
“巺子!”
“阿宁,你来了!”杨晞露出微笑,牵着洛蔚宁走进屋里。
两人先是互相问候了彼此,然后杨晞便拿起桌上的小葫芦瓶塞进洛蔚宁手中,这是她为洛蔚宁备好的金疮药,“明日就出征了,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要一直带在身上。”
洛蔚宁望着手上小小的木制葫芦瓶,心情沉重而又慰藉。
葫芦瓶塞包裹着红布,瓶身雕刻着一个福字。里面不仅有杨晞亲手调配研磨的金疮药,还有杨晞给她的祈愿。
有福之人,平平安安。
每次出征前杨晞都会送她一瓶,叮嘱她带在身上,但经历过多场战役至今她还没用过,都用来救治其他伤兵了。
牵着杨晞的手紧了紧,感受着肌肤接触中的温暖。她露出一抹温润如水的笑容,道:“谢谢你,巺子。”
杨晞看着洛蔚宁,温柔的眼眸盈满不舍,“你我不言谢,我只需要你平安回来。”
“渡江战那么难打我都挺过来了,不会有事的。”
杨晞点了点头,转而对洛蔚宁说,“秦王既已赠你金腰带,证明他对你是欣赏的,想来对你无杀意。不过我还是担心……”她想起那日秦扬看洛蔚宁的眼神,充满可怖的忌恨,担忧道,“你得防着秦扬。”
秦王赠金腰带表明对洛蔚宁改观这个揣测,在庆功宴后杨晞就对她说过一遍了,且余军师也认为如今秦王对她很是器重,不会再像当初故意刁难的。洛蔚宁对此深信不疑,至于秦扬……
她猜测道:“秦扬是秦王一派的人,既然秦王对我没杀意,想来他也不敢违抗秦王的旨意。”
“在战场上你多留个心眼。”
“放心吧,混在前军那些可疑的高党人我都没带上。”
在桃州一战后,前军士兵仅剩八九千。这次洛蔚宁领五千人南下攻檀州,把疑似高党安插进来的人都留下来了。
秦王对洛蔚宁起了惜才之心,而洛蔚宁也把高党将兵排除身边,本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可杨晞心底却燃起莫名的不安,紧紧抱着洛蔚宁,侧脸贴在她的胸膛上,即使感受着那里跳动起伏,依然无法缓解。
“不知下一次见面得等到什么时候,阿宁,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
洛蔚宁心情沉重,下巴蹭了蹭杨晞的鬓角,慢慢凑下去吻在了对方的唇上。唇瓣柔软如水,轻轻地吸吮着,想以此抚平那份不舍与担忧的心绪。
忽然,她感觉到嘴里有些咸味。缓缓拉开些距离,才发现杨晞的眼泪一滴接一滴地落下。
杨晞抬起手背擦着泪,一边道:“我就不该让你回到军营的。”
即使她已做到了随军出征,也做不到不让洛蔚宁上战场,每日在惨烈的厮杀中度过,一不小心便会落得个马革裹尸的下场。每次与洛蔚宁分别,除了做正事,其他时候她几乎都活在提心吊胆中。特别是桃州战役她协助军医救治伤兵,使她更直观地明白了:在一场战争里,且不论死在战场的有多少人,就负伤归来的就有许多断手断脚,或是治了几天依然回天乏术的。她无法想象洛蔚宁也像他们一样。
这种日子她厌恶,更害怕。
洛蔚宁抬手,指腹抹在杨晞眼角,心绞作一团地疼。她何尝不知战场的凶险,何尝不能理解杨晞的忧虑?但一想到梦境中杨晞的宿命她更害怕,只有通过领兵打仗、拥有权力才可能改变。
哪怕有一丝改变的希望,洛蔚宁拼了性命也愿意一试。
“巺子,对不起。”
“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洛蔚宁微微一笑,“你忘了至清真人说过我是你的福祉吗?我是有福的人,怎么会有事?你就别再担心,好好等我回来。”指尖顺着泪水,从杨晞的眼睛划落到唇上,动作缓缓的、轻轻的,眸光变得深情款款,“等回到汴京,我们就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