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蔚宁理解杨晞的纠结,一方面是不愿怀疑自己的亲生父亲,另一方面更是不愿面对自己十多年来都被蒙在鼓里,自以为做着正确的事情,却没想到只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她心疼地把杨晞拥在怀里,额头温柔地蹭了蹭她的颈窝,道:“巺子就是太心软善良了。我也知道,向王爷固然不会伤害你,但如果他想要的与你所求的不一样呢?”
杨晞凝神一想,犹豫的眼中闪现出警觉。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平日都是洛蔚宁遇到事情杨晞替她出主意,现在面对自己的至亲,洛蔚宁知道杨晞一时之间是无法理智地作出决定,所以这两天她已经想到了主意。
“要不找暗府里的人暗中观察?以免只是一场误会,影响了你们父女关系。”
杨晞道:“暗府中人大都是我父亲一手招募的,除了暗香,其他人我不敢轻信。况且,暗中打探的事情暗香做不来,唯有枕流漱石,我怕他们……”
“靠不住”三个字杨晞没再继续说下去,洛蔚宁也猜到了。
“那就试探试探他们?”
杨晞想了想,很快就想到模仿向从天笔迹给枕流漱石传信的办法,可是信上写什么,她却还没有主意。
洛蔚宁思考了一会,道:“信上的内容,唯有从你和你父亲的分歧上入手了。”
杨晞眼神追问,洛蔚宁得意道:“那大概只有我了!”
“还是有点聪明的!”杨晞笑着捏了一下洛蔚宁的鼻头。
洛蔚宁食指揉了揉被对方捏过的鼻尖,心里甜滋滋的,然后又自以为聪明道:“那就在信上吩咐他们瞒着你暗杀我。我是你的夫婿,他们不会不知道我对你有多重要。如果他们听从了,便证明只效忠于你父亲。”
杨晞惊得目瞪口呆,然后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嗔怪道:“你疯了,我知道你武艺好,可枕流漱石也不容小觑。更何况他们在暗你在明,万一真的……得手了。”
杨晞不敢想象,心里已开始慌乱。洛蔚宁见状,赶紧道:“那不要这样了,换一个,就换……”
一时之间,洛蔚宁也没想到更好的替代法子,倒是杨晞瞥见洛蔚宁搁在书案上的将军腰牌,瞬间想到了,“兵符。”
“兵符?”
“在信中吩咐他们潜入将军府盗取你的兵符。”
洛蔚宁颔了颔首,也承认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神卫军兵符是一块铜制虎符,符身镌刻着金文,右半块在国君手中,左半块在洛蔚宁手上。洛蔚宁平日不随身携带,把它放在书柜里的木匣子。
洛蔚宁打开木匣子看了看兵符,又重新阖上。
杨晞见她不放心地多看了两眼,道:“阿宁放心吧,将军府有卫兵把守,枕流漱石未必能得手。就算当真盗走了,我自会想办法让他们交出来。”
洛蔚宁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和杨晞出门去了。
清晨的汴京街道风清气爽,朝阳还悬在天际,路上车马便络绎不绝,吆喝声和谈话声热闹喧哗。
洛府的马车徐徐朝内城驶去,洛蔚宁和杨晞坐在车内,穿着一红一青的圆领公服,杨晞手里还攥着一封信。这是她照着向从天的文书,模仿笔迹写的。
在一间临河的茶肆前,杨晞掀开车帘,叫停了马车。茶肆首层是敞开的大堂,她环视大堂,席间坐着众多衣着华贵的客人,小二穿着统一的鲜色短褐,从中跑来忙去,显然这是一家奢靡的茶肆。
过了一会,杨晞终于寻到了她要找的身影,一名身姿笔挺,四十来岁的男人,此时他正招呼一帮贵客进入茶肆。
洛蔚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是他吗?”
“嗯,他是这间茶肆的副管事,也是我父亲招募入暗府的人。这间茶肆是除了樊楼,官员们最爱私下会面的地方,父亲特意让他进来探听消息。他跟你一样持有正八卦牌,可以出入暗府,所以把信交给他就对了。”
之所以不能让林姥姥送信,是因为洛蔚宁是林姥姥带进来的人,可能会引起枕流漱石怀疑。
洛蔚宁看着几个蹲在路边玩泥沙的面黄肌瘦的孩提,招呼了其中一个扎辫子的女娃过来,给了一颗碎银,指着茶肆大堂的副管事交代了几句,然后把信塞进她手中。
女娃乐不可支,飞快地往茶肆跑去。洛蔚宁和杨晞看着她把信交到副管事手里后又像风一般溜了,她们放心地放下车帘,令车夫策马离开
副管事拿着信环视了一圈,也没发现送信人在哪里,于是忐忑地把信藏进衣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