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能及时赶到汴京解围的重兵就只有太子率领的五万大军,其他军队相距遥远,待消息传到再赶过来,汴京恐怕早已陷落。
赵建越想越气,想当初太子主张武力对抗顺军,展现得有魄力有担当,他还以为大周未来有望,没想到大难临头的时候,他身为大周储君,手握重兵却丢下汴京不管了!早知道当初就该听向从天的,想方设法议和。
“议和!”他忽然想起还有这个办法,呢喃了一声,然后停下慌乱的脚步,望着向从天,“汉东郡王,可有派人出使过顺军军营?”
两国战争素来且战且和,大周与顺国交战也不例外,两军在汴京城外拼得你死我活,但背后时常有使者往来谈判。
向从天遂禀告赵建,这几日派去和顺军谈判的是秦扬和枢密副使。
赵建慌忙问谈判结果以及顺军的议和条件。
秦扬和向从天交换了眼色后,举着芴板站出来道:“禀官家,臣已尽力在顺军营里据理力争,但慕容清仗着围困汴京,顺军处于上风,必须要我朝赔偿开战以来顺军的所有军费与损失,并每年进贡岁币。还有……”
“金银岁币都可以满足他们。还有什么,赶紧说!”赵建的语气火急火燎的。
秦扬垂首道:“还有顺军担心撤退之后遭遇太子领兵伏击,要求官家您下令收回太子兵权,并废黜……太子!”
“啊?”
赵建和诸多大臣都惊恐不已,没想到顺国已经开始干预大周内政,妄图决定国本的废立,俨然把自己当作大周的宗主国。
“岂有此理,朕的太子何时轮到他们作主?”赵建想也不想就怒斥。
“是呀,太子不可轻易废黜。”
群臣也纷纷附和。
向从天静静立着,刹那间弯了一下唇角,心中暗嘲,“别说太子了,不过多久,就连皇帝都由不得你赵建作主了!”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秦扬,秦扬接到眼神示意,重新举起芴板道:“官家,臣与顺国交战多时,深知慕容清的性格,请容臣斗胆一句。”
赵建气呼呼地坐回了龙椅,直勾勾地望着秦扬,等他说下去。
秦扬继续道,“如今顺军围困汴京多日,臣身为守城主帅,很清楚两军的局势。城外顺军与降军十数万,城内禁军不足五万,且物资无法送进来,再过十日城内恐怕大乱,臣担心顺军趁机攻破汴京,到时候无论是汴京的老百姓还是官家您都会有危险。太子拥兵在外却不勤王,不肩负储君使命,则丧失储君权力!”
“大胆!”
这时候,太子党中最为年迈的官员首先指着秦扬怒斥,“太子废立关乎国家前途,岂容你一介武夫妄言?”
随后,有四五名官员也义愤填膺地跟着骂秦扬。
“你如何对得起秦帅,对得起秦氏门庭?”
“若秦帅在此,你还敢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
秦扬头也没抬,毫不在意,然后双腿跪了下来,犹如死谏一般,满脸的视死如归。
“还望官家为了汴京百姓,为了大周江山着想,早做决定,顺军则早日撤军!”
赵建顿时哑口无言,不知所措。
太子党官员见皇帝动摇,纷纷跟随最年迈的那位跪下来请求皇帝保留太子,字字泣泪,句句带血,更加让赵建无法抉择。不废太子,怕顺军攻入汴京;废黜太子,又怕顺军暗中使诈。
跪地为太子求情的只有六人,其余数十名朝官纷纷瞥了一眼向从天,见向从天无动于衷,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有些官员瞧出坏的苗头,即使想保住太子,也不敢跪下求情。
向从天扫视了一眼所有官员,表面平静无波,心里却满意极了,看来大多数人起码不反对废黜太子。他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官员,把他们每一张脸,每一个姓名都记在了心中。
最后他才站出来说了一句,“兹事体大,官家不如容后再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