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垂拱殿内。
当杨晞看到悬在向从天手中那块熟悉的玉璜后,一切仿佛都凝固了。
她难以置信地,恐惧地伸出手,指尖碰到玉璜那一刻,就像触及洛蔚宁的肌肤,令她全身颤抖发麻。
她接过玉璜,捧在掌中,低头凝望着,穿着玉璜的还是她亲手编织的红绳,玉璜光滑的一面镌刻着“巺子”二字,全都是熟悉的印记。
假不了,这就是洛蔚宁的玉璜,终于有她的消息了。
她的日思夜想,她的魂牵梦绕!
“啪嗒!”一颗泪水打落在玉璜的雕纹上,接着一滴又一滴,像雨水般落下。
杨晞很快哭成了泪人,身体微微颤抖,抽泣声在空旷的殿堂内显得甚为凄厉。
向从天背着双手在殿内来回走着,脚步缓慢,耐心地让杨晞释放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声才渐渐弱了下去。
杨晞擦干了泪水,抬头看着向从天,“她在哪儿?”
出征前她叮嘱洛蔚宁无论去哪儿都要把玉璜戴着,而她也答应了“玉在人在”,现在玉落在向从天手里,那她人呢?
向从天停下脚步,看着她道:“在淮西一战中,你表兄将她俘虏了。不过你放心,人还活着!”
听罢,杨晞的心揪成了一团。秦扬素来痛恨洛蔚宁,且心狠手辣,洛蔚宁在他手上少不了折磨,能活多久还不一定。
向从天看出她的担心,趁机道:“你知道,你想让她活下来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杨晞瞬间明白他的意图,心情更为沉重悲痛。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要洛蔚宁能活着,她什么都可以做。
向从天拿洛蔚宁的性命要挟她,无非是要逼她就范,成为大晋的开国公主,然后嫁给秦扬,以巩固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罢了!
好。
杨晞认命地道:“我答应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既然你说人还活着,那必须让我看到人。等她什么时候回到汴京,我就什么时候离开杨家。”
向从天思虑了一会,终究是应承了。
他想到秦扬这人冷血无情,又野心勃勃,好用是好用,却容易遭反咬。如今他拥兵在外已久,打仗连连大捷,定赢得不少军心。自己称帝以后,秦扬未得以回朝觐见,就怕日后不认他这个皇帝。
好在他也应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在是时候将他召回来一趟,把他和杨晞的婚事办妥,用起来才更放心。
杨晞回到府里的时候,天已大黑。她像被抽掉了灵魂一样,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府里的仆人也知趣地不多问。
她径直走到杨仲清的灵位前跪下,借着明黄的烛光,凝望着杨仲清的牌位,眼眸顿时充盈了水光。
手心还握着洛蔚宁的玉璜。
她也还记得杨仲清走之前对她说过的那番话。
是就是是,非就是非,他们不能与向氏朝廷为伍。
“大晋的公主你不能做,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两句话至今犹像响在耳边,可她终究还是违背了。
她伏首在地,痛哭着。
“爹,对不起,女儿实在没有别的路走了,对不起……”
……
南方朝廷听闻向从天废幼帝改立晋国,于是赵珙立即称帝,以正统周朝调动官员,召集义士讨伐篡国贼。然而接连失去两名大将,败势难逆,被晋军一口气打到了两淮路以南的衡湖路。
秦扬每占一城,就押着洛蔚宁到一城。就在军队到达淮东路最南端的时候,朝廷派出的传令官赶到了。
随传令官来的还有侍卫马军司都指挥使,是向从天安排来暂代秦扬统领战事的。
秦扬得知杨晞将要被册封,同时他能成为她的驸马,于是很快交接好军务,领兵押着洛蔚宁随传令官出发了。
另一边,柳澈已得知洛蔚宁被俘虏,但她是朝廷官员,受制于朝廷之命,不能擅自离开淮西前线,只好派孟樾前去协助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