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这个称呼,只会让她想起过去多年自以为做着铲除奸臣、匡扶正义的事,实际上被向从天欺骗利用,助纣为虐的经历。
“罢了!”她在心里叹息一声。
那还是喊“公主”吧,起码不用担心在他人面前突然忘了改口,传到向从天耳里,暴露了疏影暗中帮她的事实。
只听见疏影又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秦扬也没得逞,公主要尽快把事情忘掉,好好养精神养身体。”
“嗯。你也要小心点。”
“好。”疏影转了话头,又道,“我该回去了,把东西给我吧!”
随后,杨晞想也没想就掀开靠里的那边床单,拿起一个半大不小的布囊递给疏影。
“带出去的时候要小心。”
疏影把布囊凑到鼻子前嗅了嗅,气味很淡,想来□□焚得所剩无几了,里面更多是碳灰。她把布囊藏进袖中。
又道:“放心,官家还是很放心我,倒不搜我身。”
“好了,臣告退了。”
杨晞看着疏影起身,行告退礼,又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离开寝殿内屋,仍有一股暖流久久流淌在心坎。
好几年前,因为疏影把她安排洛蔚宁入军之事告诉了向从天,她便一直认为疏影是向从天安插在自己身边监视她的,有什么秘事从不让她知晓参与,并谨慎提防着她。那日她带着秦扬到密道抓捕洛蔚宁,她还真的以为她是对向从天献殷勤谋取自身利益。
直到最近她被派来给她看病,她才告诉她,那日她还在休沐,到街上看洛蔚宁被押赴刑场,洛蔚宁经过后她就在附近闲逛,后来就听闻有人中途劫持人犯,且公主也在回府的路上消失了。
禁军在城内到处搜索,与此同时,疏影按照自己的猜测乘马车到为善堂,她来到暗府后山前,看到地上重叠的脚印,确定了杨晞和洛蔚宁正如自己猜测,从密道出汴京城。
她很快就离开了,路上看到很多搜捕犯人的禁军,若她真心告发,当即带着那些禁军到暗府抓人,说不定还来得及抓住洛蔚宁。然而她故意赶到皇宫亲自告诉向从天,既能取得向从天的好感,又能让出时间给洛蔚宁和杨晞逃走。
事后,向从天果然信任了她,得知杨晞病了,病根在心,便放心地让她这个自己唯一信任的,且又熟悉杨晞性情的御医去为杨晞诊治。
杨晞听她说出这一切后仍是不敢相信,只不过她别无他法了,为了毁掉和秦扬的婚事,只好冒险用疏影,托她带来了一味催情的草药。
如今事情果然办成了,疏影还主动到府上帮她带走草药残余,免于遭府里人发现后告密。她才终于敢相信疏影是真心向着她的了。
经过一天勘查,侍卫通过曹长史屋内的起火点,推断出正是碳炉里的火星溅到床帐引发大火的,然后将结果呈递给向从天。而向从天把处置权交给了公主。
杨晞甚至不愿再看见曹长史,下令将曹长史打三十大板,然后撤了她长史一职,从哪里来遣送回哪里去!
曹长史自知有负向从天所托,对驸马以下犯上之事处置不力,耽搁了公主驸马的婚事,对向从天来说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被杨晞打发回宫不死也得剥层皮。
于是顾不上什么骨气和尊严,一改往日嚣张冷酷的态度,跑到寝殿跪在杨晞面前哀求。
“公主,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不要打发我回去,回去了官家定饶不了我的!”
“公主,求您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一个机会!”
杨晞看着昔日心高气傲的人在卑微哀求,泪流满面,同为女子,不由得心生同情。但转念想想,她身为公主府长史,不仅管内务,还管着府内礼节,竟放任秦扬欺辱她,那时候有想过她们同为女子吗?
她的心一横,冷着脸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朝门外扬声道,“来人,把她带出去!”
话音刚落,两名侍卫走进来,一人握着曹长史一臂,硬拖着她出去了。
寝殿内久久还传来曹长史的哭声和哀求声。
看到杨晞凝重的神色,站在旁边的樱雪道:“公主,不要可怜这种人。这人很会装,今天可以哭着求你,你若真饶了她,明天就恢复以前那张嘴脸了!”
杨晞淡声嗯了一声。
不久,一名侍女用托盘捧着一碗药来到杨晞面前。这名侍女从前唯曹长史马首是瞻,方才经过庭院,看到曹长史挨板子,叫得撕心裂肺的样子都吓坏了。
此时站在杨晞面前,唯恐杨晞报复,不敢抬头看杨晞,双手发抖,震得托盘上的药碗叮铃作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