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澈正好坐在案前批阅文书,听到洛蔚宁气势汹汹的声音,心想,她终于知道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镇定自若,笑着走向洛蔚宁,“将军回来了,也不提前来通知一下,我好带人出城迎接。”
洛蔚宁一路上怒不可遏,想着回来后要把柳澈大骂一顿,并以军法处置。但见到对方那张笑脸,所有怒火突然都噎在了喉咙,脸上也添了些柔和。
“有没有迎接也无妨。我问你,柳澈,半月前淮东是否传信求救?”
“嗯。”柳澈淡淡地应了一声。
而且她也收到消息称前日桃州沦陷,赵珙被俘虏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你还好意思问?”洛蔚宁望着她那无辜的脸,顿时气恼极了。
这半个月她攻克了京南路与淮西交界的两座城,正欲带兵追击敌军,就见城外来了几名骑兵,据他们说,半个月前晋军联合顺军包围了桃州,期间赵珙给清宁军下了圣旨请求勤王,但却迟迟等不到解围。前两日桃州已沦陷,赵珙被俘虏了。他们正是从桃州逃过来的。
“原来如此。”柳澈淡道。
“那究竟有没有圣旨?”
只见柳澈拉开书案下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封明黄色的折子,递给洛蔚宁。
“有。”
洛蔚宁接过后赶紧打开看,一动不动的眼珠子逐渐布满了怒光。
蓦地抬头瞪着柳澈,“你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故意的。”柳澈不以为意道。
“什么,柳澈,你竟敢拦截圣旨?”
“你听我解释嘛。”
“官家都被俘虏了,解释还有用吗?”
柳澈头一次见洛蔚宁这么凶,关键还是凶的她。素来受不了委屈,脾气又大的她听完以后也不服了。
“怎么,你也想和秦扬一样斩军师吗?”
“你……”
明明做错事的是柳澈,如今她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挑衅她,实在是倒反天罡。洛蔚宁气得脸都涨红了,上气不接下气。
“你以为我不敢斩你?”
这时候,跟随洛蔚宁一同回来的谢摇云带着胡昆、罗三问、黄月等人走到门口,刚好听见洛蔚宁吼出这句话,吓得跑了进去。
“将军,不要冲动!”谢摇云来到洛蔚宁身边,按下她指着柳澈的手。
胡昆也道:“大帅,你听柳军师解释!”
罗三问是在场唯一还保持镇静的人,道:“洛将军常说,静者生,躁者亡。现在吵架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大家坐下再说!”
闻言,洛蔚宁感到有点羞愧,于是主动走到书桌斜对面的榻上坐了下来。
其他人等人跟着他过去,柳澈坐在榻子另一个位置,与洛蔚宁只隔了一个茶几,其余人分坐下首两边的交椅。
“说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洛蔚宁冷声开口。
柳澈道:“我们都觉得,跟在赵珙底下是没有出路的。”
接着,柳澈又说了一遍赵珙如何无能,如何猜忌洛蔚宁,清宁军在赵珙的朝廷下受过多少委屈。
“我们都不希望看到有一天你像秦帅一样,性命没了,徒留一个忠义之名,多可惜!”
听完柳澈的话,洛蔚宁彻底愣住了。最绝望的时候,她其实也想过背叛赵珙自立,可念头稍纵即逝。因为她想到秦渡,她不想背叛秦渡用性命守护的大周,她不想做那个不忠不义之人。她宁愿放弃所有解甲归田也不能自立。
可是受了那么多委屈,她从来没问过那些辅佐她的人是怎么想的,直到今日柳澈说出来,她才明白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原来她一直为了成全自己的忠义而忽略了他们的感受。
柳澈又道:“现在不正是大好机会吗?既不用我们背负骂名,又能名正言顺自立。”
“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官家为什么被俘虏,世人不知,可我们知道,这与背叛何异?”
“世界上所有事情所有的人都做不到完美无瑕,君子论心不论迹,日后你只要做一位明君,为天下开太平,这点手段算得了什么?”